众人悻悻然,又朝巡按御史王贺一番客套寒暄。
在场一多半的官宦级别都比王贺高,但无人敢小觑王贺。
且不说这个探花郎出身的王贺是温阁老义子,端看阁老能放心将唯一的孙子交托给他带着南下历事,便知此人在阁老面前极受信任,不似一般的义子。
要知道温阁老广收义子,而能得他信任的少之又少。
一个是汪全,在通政司替阁老拦截递上帝京的于阁老不利的奏章文疏。
一个是王敬时,家财万贯以孝敬温府,可以说是阁老的私库。
王贺是第三个。
且王贺又随驾真宁公主,可见陛下对他亦颇有赞赏,想来不日便能高升。
一众人拥着王贺、温言入了江宁秋景堪称一绝的别院“枫林晚”。
人群的最后边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无官无职,一身华衣锦服亦是气派非凡。圆溜溜的绿豆眼,八字须,眉眼精明,此时却有些蔫蔫的,迈开的步子无比沉重。
此人正是麟哥的主子,盐官城的王敬时。
侍卫长秦顺是温鸿栽培的,他悄悄差人将城外茶舍里发生的事早一步传进城里,让王敬时提前想对策。王敬时初时听到,吓得都想直接溜回盐官城。
他能有什么办法?纵使他为义父义兄敛尽钱财,开罪温公子却是很难搞的,谁不知道阁老最溺爱这个孙子?
特别是还有个真宁公主!
有人瞧出他的忧虑,开解道:“大爷不必过度忧心,待会宴上您同公子告罪求饶,看在您为阁老辛苦操持的份上,公子必不会多为难您。”
“至于那真宁公主,听说她将事情全权交给了王贺王大人处置,王大人与你同拜温阁老为义父,你二人算是一家人,自会偏帮您。”
“再说了,还有我等呢!”
也是!他为温府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温府也离不开他真金白银的支持。
况且十二府的衙门谁没收过他的银子?大家都是同一艘船上的人,掉他一个就得翻船。
王敬时的心终于定了些。
开宴前,侍卫长秦顺寻到王贺想与他借一步说话,不巧温言也在。
“有什么话是本公子不能听的吗?”
秦顺忙道不敢,他是温阁老特地派来保护公子的,公子就是他主子。
以前在温府,公子不管事,如今公子想要出仕,秦顺寻思着同公子说道说道也是应当。
不然待会宴上,王家大爷怕是落不着好。
“公子不知,那王家是为阁老办事的。”
“你意思是要本公子放过那打着我温家名义狐假虎威的王敬时?”
秦顺瞅了眼不说话的王贺,硬着头皮道:“王家在江南一带多有经营,虽为商户,但与十二府诸司衙门渊源颇深,公子想处置他一人容易,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南不能乱。况且……”
秦顺舔了舔发干的唇:“阁老需要王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