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华摇头:“不止。”
“前两句说的是周公平定唐国叛乱,天子将叔虞分封到了唐。后两句便是父亲说的唐献嘉禾。但其实,唐国已灭,叔虞至唐,唐已非唐,而是——”
他在父亲掌中写下一个字。
是“晋”。
从叔虞之子燮父开始,改国号“晋”,始称晋侯。曾在春秋时期独霸中原的晋国,正应了这句“春秋武力隆”。
汪全脸色变了又变,想到了此时在晋地的那一位。
当朝权臣是不该与边臣、与封地诸王有过深牵扯的,这犯帝王忌讳。想那前任首辅孟京与将门萧氏不就因此获罪的嘛!
温鸿对晋地的那位一直讳莫如深,但汪全知道,义父与晋王是有来往的。
他是心腹,他能从日常的细枝末节中猜到,元馥那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汪全不认为义父对元馥的信任能超过对他的。况且从方才的神情来看,义父对此也很意外。
“父亲,祖父与那位是不是还有别的往来?”
汪全听到儿子的问话,眼皮子跳了跳。
“不过是寻常节礼,还能有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汪文华心焦了。这如何能让他不多想?
温鸿铁青着脸,他把诗稿扔进炭盆里,直至诗稿焚尽,他才从云梦轩里出来。
彼时天色已暗,温鸿命管家套马车,他要出去一趟。远远瞧见孙子温言刚归府。
那立在红灯下与温言说话的是沈之瑶的婢女,温言听着,面上疲态一扫而空,迫不及待随婢女而去的模样,真的很廉价。
温鸿看得眼睛疼,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管家:“玉儿近来都是这么晚回来吗?”
“是的,老爷。公子自从在户部观政,整个人都变了。”
这哪是最近才开始的,分明是娶了沈家女以后,温言就变得上进了。可是温鸿依然不满意。
眼下内阁少了一个人,陛下也没同他商议新的阁臣人选。他心里是希望再来一个“梁自宗”,但是汪全不行。
大胤素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之说,汪全虽是三甲进士,但他当年没考进翰林庶吉士。其子汪文华资历浅了,还需历练几年。至于孙彦、汪恒,他还需要那二人在江南替他做事。
如果他的人进不来内阁……
温鸿忽然想起散朝时他经过次辅裴晴江几人,说的是裴晴江的嫡出小孙女将在三月及笄,听那话里意思,各家都有求娶之意。
若能让温言娶了裴晴江的孙女,与裴家结为姻亲——温鸿思考起来,不时,马车到了大理寺。
“孩儿拜见义父。”
元馥跪地磕头,温鸿只是冷冷看着他。他又说:“孩儿愧对义父信任。”
温鸿冷哼:“只是有愧吗?”
“义父,何颖是孩儿发妻,若不能手刃杀妻仇人,孩儿枉为七尺男儿,枉为人夫!纵使再来千百次,钢刀加身,烈火烹油,孩儿都会是同样的选择。”
“如今妻仇已报,孩儿别无所求,只愿以余生为义父效犬马之劳。”
“别无所求?那你给老夫送的诗,是何意?”
“孩儿想报义父恩义,以弥补对义父的亏欠。”
“你抬起头来。”
温鸿锐利的眸光紧盯着元馥的眼睛,“告诉老夫,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