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阑垂眼,道:“容大人信上说,不日便能到盐官城。”
两人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侍卫们听不懂他俩的意思,只觉得这个真宁公主被陛下宠得没边了,怎能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挂念臣子呢?
贾清与汪恒却是听明白了——容谙即将来盐官城接驾,他是文官不假,但他手底下有屠翁寨,动了真宁公主,容谙和屠翁寨不会放过他俩。
汪恒扯了扯贾清的袖子,贾清咬牙收回了手。其实冷静下来之后,贾清是不敢对底下那一行人下手的。
王贺瞧着他俩不甘又投鼠忌器的模样,暗暗摇头。他们可以小瞧他,却委实不该小瞧真宁公主。不知他俩现在还觉得真宁公主是一时脑热、逞英雄的无知妇孺吗?
“王贺!你还不快给本宫下来!”
“是,殿下。”
王贺朝下边的真宁公主拱了拱手,转身消失在窗边。
他很快下了楼阁,身后跟着贾、汪二人。
穿过凌乱的打斗场,王贺搀起受伤的白榆,温言上前给他搭把手。
赵徽鸾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西江月,也不管贾、汪跪在雪地里同她告罪、请安。
西江月里回归平静。
贾清与汪恒顾不上得没得罪公主,屏退侍卫后,两人重新上了楼。才坐下,汪恒就问:“咱们要去吗?”
贾清拧着眉沉思。
方才,王贺转身离开窗边,没走几步忽然停下对他俩说:“王敬时想见二位。下官虽不能放过王敬时,但看在义父的份上,可以为你们三位开这个方便之门。”
那一刻,贾清与汪恒了悟了。
王贺不是不知此行凶险,他没有妥协的打算,他来西江月纯粹是为了告诉他俩,王敬时要见他们。
这是为什么啊?
贾清与汪恒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若然纯粹为此,王贺完全可以不用冒险。
可是他们没有时间纠结在这个疑惑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那就是,要去见王敬时吗?如果注定保不住王敬时,还有见的必要吗?
“去!”贾清握拳的手捶在桌面上,严肃道,“咱们去听听他要说什么!有些话对着咱们说,总比让他跟王贺讲好!”
王贺搀着白榆走得慢,等他走出西江月,萧青阑已经驾着真宁公主的车驾远去,但留下了一部分织造局的人给他。
温言帮忙把白榆弄进轿子里,翻身上马,骑行在最前边,将人平安送回县衙。他拱手,同王贺辞行,想了想又说:
“王大人,温某以为你当给殿下一个交代。”
“那公子不想听王某的解释吗?”
王贺一身青灰色长衫罩着同色披风,本是很素雅的,此时却染着斑斑殷红的鲜血。他说话时,头微微抬着,温言瞧见他眼尾竟也沾染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