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点点头,可她没亲眼见着儿子无恙,心总归是悬着。
恰逢长庚回来,告诉柳氏,安南侯已由夫人平安接回侯府。柳氏仍然不通朝局,但她再不敢轻举妄动连累二子。听完长庚的话,她只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夜深人静,容谙从柳氏的小院里出来,去往书房。长右尾随他进去,反手将门拴上。
“公子。”
长右脱下长衫,内里仍坠着七八个未解封的锦囊。他将长衫并锦囊一并交予容谙,被容谙一股脑全丢进了铁盆里,随后又吹了支火折子扔进去。
铁盆燃着明艳艳的火光,映着容谙清冷的眉眼。
长右挠挠头,绕到里间去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衣衫,再出来时,铁盆里已尽是灰烬。
心头忽而涌上几分怅然。
他没看过这些锦囊,但想也知道公子的安排当有胜算。
“公子会后悔吗?”
“当下不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容谙拂去沾染在衣上的灰烬,打开门,走了出去。
……
熹和三年的春闱落幕,虽未有女子入得一甲,但二甲进士与三甲同进士上榜的女子人数较之前次恩科,已有明显增加。
燕都长街万人空巷,推挤着看状元游街。可惜今次状元郎已到知天命的年纪,眉眼间能瞧出年轻时的风采,但到底是老了。反倒榜眼与探花风流俊逸,抛得花枝满怀。
热闹开外,一辆马车低调地转去东厂大狱。
那些曾在天璇宫外逼过小皇帝诛杀长公主的朝臣战战兢兢数日,最终下到东厂大狱的只有陆北一人。
陆北很清楚,他若败,便只有死路一条。
端看在白绫与鸩酒的份上,容谙不会放过他,陛下也饶不了他。
但他没想到,小皇帝会纡尊降贵来到东厂大狱看他。
他以头抢地,隔着牢房伏跪在小皇帝面前。
“陛下,容首辅或许无反心,但他有反意。安南侯兵临城下,虽解甲卸兵器,但这实则是进退得宜的一步棋。他携重兵跪请,何尝不是威胁陛下,要陛下投鼠忌器呢?”
陆北字字句句诚恳,小皇帝端详他半晌,道:“陆北,看来你仍未意识到自己败在哪里。首辅与安南侯若真的反了,那也是被你们逼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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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高何如才高好,权重怎及德望隆。”出处:越剧《双烈记·夸夫》。或许,江南有个会唱越剧的穿越者,哈哈算是个小彩蛋。
大志
“可是陛下,经此一事,陛下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二人深得民心与军心吗?这大胤是陛下的大胤,不是容谙与长公主的!陛下当未雨绸缪啊!”
“陆北,你还是不明白。”
小皇帝缓缓摇头,面容稚嫩但神色老成。
他道:“民心与军心是需要朕去经营,去谋划,去凭自身能力博取的,而并非是长公主与首辅殁了,就能立即归朕所有。”
“朕还小,尚未亲政,前路漫漫,朕该有的迟早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