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早听言,这青丘山日暮后,就会有妖物作孽,小厮自不敢多做停留,想要赶紧下山,又舍不得那丰厚的酬劳。
左右一想,那小厮心生一计——假装自己不知道屋子里没有人,站在门口,大声说出了主人的传话,而后还用树枝在门前的泥地里留了字。
他虽识不得几个字,好歹知道“勿去”和“秦宅”四字,也就七歪八扭地写了出来。
自作聪明地留下字迹后,他匆忙回去交差,称“话已传到了”,随后便喜笑颜开地从慧娘手里接过另一半酬劳。
——
桑诺本打算等阿毛病好了,再一起下山找慧娘,可巧第二日晌午,姜上仙的属下过来传话,让她自己抽空下山,挑选好心仪的头面,问好价格,来取银子就是了。
桑诺听后喜不自禁,吃完午饭,就急匆匆地下了山。
虽然有尊上报销开支,但她终究不好意思挑选太贵重的首饰,还是按照原计划,只选了银质镶玉的几套头面问价。
一番讲价后,最终得了个二十六两的价。
这对桑诺来说已经是天价了,村里种地的人家,一年用度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桑诺选中的那几套头面,都是一样的价格,只是不知慧娘自个儿喜欢哪一套款式,因对店家说道:“这几套都给我留着,我叫人来帮我挑一挑,明天就来买回去。”
老板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出了店门,桑诺直奔秦家宅院,等不及要拉慧娘一起来挑拣。
顾忌着慧娘家中白日里有下人走动,桑诺在村边一处小林子里蹲到天黑,后才偷偷溜进秦家院子里。
自秦家后罩房跃入庭院,刚一落脚,就莫名觉得有些心慌,抬头一瞧,更是觉得古怪——
总觉得,这院子里的灯笼,比以往显得昏暗些。
平日这个时辰,秦家约莫只有两三间房里还有灯火,今夜却怪了,非但正房和东西厢房的窗户里都透出光来,连两侧耳房的灯都亮着。
院子里静得出奇,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搞什么名堂?”
桑诺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慧娘厢房的窗外,对着窗框,有节奏地敲打了八下,这是两人间的暗号。
然而,屋内却毫无回应。
桑诺有些心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低头凑近窗缝往屋里看——灯亮着,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莫非这丫头这么早就睡下了?
里屋被屏风挡着,桑诺看不着,心里急得厉害,左右看了看,没见有人走动,便大着胆子,对着窗子用力又叩了八下。
还是没人应声。
“睡这么沉!”桑诺气呼呼地抱怨了一句,想推门进去,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收了进门的心。
得赶紧离开这地方。
这个念头莫名就冒出来,大概是出于回避危险的本能。
她拿定主意,退后几步,朝向屋顶矮身一跃,脚尖落在房瓦上的瞬间,眼前忽然一阵旋转——
“啊……”一个趔趄,桑诺摔坐下地,却并没从屋顶滚落下去。
用力甩了甩脑袋,眼前停止旋转,她睁眼一瞧,心里顿时一咯噔——
她竟然还坐在院子正中央,就是方才溜进来时,落脚的地方!
来不及细想,桑诺已经感觉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一心想要赶紧逃出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