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中的禁军彻底的被惊醒,在吕丞相胡乱的指挥之下一股脑的冲着嬴政的寝宫冲去。
吕不韦黑眸中情绪翻涌,在不经意间唇边带笑,带领大批宫人禁军飞速的来到正阳殿前,首当其冲的一副忠臣护驾之势便狠狠的撞开了镂空雕花木门——
他倒要第一个看看,里面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烛火燎天,渲染着咸阳宫上空紫红色的夜幕,本应该寂静的夜晚却充斥着禁军马蹄之声与纷乱的指挥声,幽然芳香的草木花朵已经无法安抚人心。
因为吕不韦的一声大喊,宫中所有人几乎都一声冷汗的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王上的寝宫内有刺客!
正阳殿外已经大乱成一气,只有吕不韦与赵高两人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而男人更是喜闻乐见的看着禁军手脚大乱的模样,神情中却依旧是满满的严肃萧索,一身墨袍,独身站在正阳殿正宫门前,在所有宫人禁军的面前第一个冲过去狠狠的撞开了宫门——
“王上!臣吕不韦率军前来救驾来迟,您没事吧?!——”
吕不韦语气焦急,动作狠戾,木门更是顶不住这一狠狠的撞击,当即便零散般的被男人撞开,使正阳殿内的场景大开于所有人面前:他们年轻的帝王面正在发怒,露醉酒之后特有的红晕,眉头狠皱,漆黑鎏金勾边的宫袍已经变得絮乱,手持长剑正狠狠的对着面前的一位衣衫不整的少女。
而剑心所指的少女只着里衣,瑟瑟发抖的跪坐在冰冷的地上,面色通红,泪水已经铺满了那张娇憨美丽的面庞,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屋内不乏满是被推倒的花瓶与木椅,凌乱的场景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嬴政酒宴归来,衣衫凌乱,立刻让所有在外焦急的宫人禁军都傻了眼。
看来这不是刺客……是他们莽撞闯入坏了自己王上的好事!——可这无情的指着少女的长剑,又是从何说起?
吕不韦身后的禁军与宫人都是在宫中混久了的人,当然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眼看嬴政已经满身黑气,更是不敢再上前一步,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所有人还是小心翼翼的目睹了整个场景,并且在心中有了自己的脑补剧情。
看来,这次最高兴的绝对要属华阳太王太后了!办了这么多次的暧昧的宫宴,终于为后宫之中又添美人。
……
“谁让你们进来的!?”
帝王满身酒气,郑霜的存在让他极其不满,怒火更是一点就着,手中紧握青铜长剑狠狠的架在女孩细嫩的脖颈上,丝毫没有一份怜惜之意,眼眸微眯望着第一个闯入的吕不韦,一字一句阴沉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嗯?!”
“臣等心系王上安危,听闻正阳殿内忽有惨叫之声,莽撞闯入,请王上定罪!”吕不韦恭敬的跪拜在嬴政面前,嘴上说着认错悔改,语气里倒是没有半分惧怕,反而能在那双缜密的鹰眸里寻到一抹得意之色。
虽然过程有些乱七八糟,不过幸好郑霜还是成功的完成了他交代的嘱托,与嬴政一同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只要今日看到两人衣衫不整模样的人不死,只要他不死——那么华阳太王太后一定会出面保下郑霜,为嬴政的后宫新添嫔妃,而在听闻郑霜惨叫之时,吕不韦便早已经精明的派人前去通知华阳太王太后与赵太后两人了。
现下,他完全可以吃点亏,任由这位翅膀初露的干儿子发发少年脾气,拖一拖时间,等到两位后宫之首驾临,就算是嬴政,也只能是暗自忍气吞声的份。
“此事全为我吕不韦一人之过,行事过于莽撞,与其他人等无关,恳请王上看在他们忠贞王家的份上,只责罚臣一人即可!”
“好一个‘一人之过’!吕相如此义气忠诚,寡人何以罚得忠臣?”少年怒极反笑,早已心下大略知晓此事绝对与吕不韦逃不了干系,但如今这个场面,所有人都会以为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误会,而因为一次误会责罚一名护驾忠臣……不仅为吕不韦在官场与民间上博得了名声,又大大增多了自己的负面信息,不管如何处理,吕不韦都是渔翁得利之势!
少年眼中露出杀机,手腕一凛,郑霜一声痛苦呻吟,白皙的脖颈之处便出现一道尖锐的殷红血痕。
如今除了他与徐福,知晓先生存在的便是此女,幸亏他当机立断让姬昊避于内殿之中,否则今日之事,则更会乱上加乱!
“此女深夜乱闯寡人寝宫,将王室之礼无视于眼中,惊扰了寡人休憩,劳师动众——来人,将她拖出去,立即斩首!谁都不得求情!”
嬴政翻转手腕,剑背一顶,郑霜便羸弱的踉跄跌在地上,少女不顾脖颈之处叫嚣的疼痛,眼泪上涌,一时之间悲从中来,无力的望着神情冷漠的吕丞相恸哭出来。
她甚至不敢求情,不敢叫吕相救她,只得任由眼泪汹涌,哭声凄厉——她还有父亲要照顾,还有一个小小的家。若是她一人承担罪责死去,能换来吕不韦在朝堂之上对父亲的照顾栽培,以平父亲坎坷求官路,也不枉费父亲一生对她的培育之恩。
“王上……”
吕不韦不忍低低开口,他是决计没有想到嬴政可以对郑霜做到如此绝情的,甚至已经不惜下了杀意,丝毫不被美色所惑。他虽可以用其他方法来保得郑霜周全,却也一瞬间认清了眼前年轻帝王对女人的绝情,认清了自己这个计划的披露之处。
“吕相一错再错,还想出口为此女求情吗?吕不韦,你眼中可还有寡人这个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