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予安若有所思。“你在搞什么?跑过去做什么?”一道女音在门口响起,来人脸色很是难看,“我离开之前不是叮嘱你不要乱走吗?你擅自过去做什么?”杜暖暖踩着高跟走进屋,国际部对校服没有硬规定,平日里顾盼生姿的眉目正冒着火气,黑脸走了过来。补个妆的功夫,没想到就出了幺蛾子,再晚点岂不是要丢死人。她一出现,杨洁瑟缩了一下。“暖暖,不是的,我看见一个熟人,想过来打声招呼。”女生脸色骤变,红了眼眶,“可能是我认错了……”大庭广众之下叫出了廉慕斯的名字,这回又说认错了,那就是有隐情。楚楚可怜,既委屈又难过。花容月貌的衬托下,让人忍不住联想出一曲飞黄腾达后狗眼看人低的苦情戏。她的盈盈泪光对准了旁边的戎予安,结果媚眼抛给了瞎子,对方虽然笑着,但似乎对当前事态兴致缺缺,颇有些不近美色的意味。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嗤笑。玩桌球的一个蜜发男生正在转拧涩粉,似笑非笑,其他人饶有兴致观望着这边。杜暖暖悔得肠子都有点泛青,不知道眼前的傻瓜连空气都不会读,凭本事把人得罪了个遍。她敏锐听见有个平日跟她不对付的女生低声跟旁边人说了什么,还冷笑了一声。顿时感到自己的脸正被人狠狠拽起,在地上摔得啪啪作响。面对这个倒打一耙的傻瓜,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有面无表情,“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没这么会来事,还挺会装的啊。”脸上的阴云快要凝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是你装碧池的地方吗?你不要脸就不给我脸?”这句话过于直白,女生瞬间涨红了脸。她不敢反驳杜暖暖,因为是杜暖暖领她过来,但又不愿意接话,眼泪唰唰往下掉。但眼泪对于这群人廉价又不值钱,周围的人无动于衷,仿佛在观赏一场临时的加戏。“慕斯,”杜暖暖怔怔盯了几眼,忽然转头,声音平静又危险,“抱歉了,我刚才离开了一会儿,下次我请客。”计婉兮用一瓣橘子塞住了廉慕斯的嘴,堵得她说不出话,替人开口:“暖暖,以后看人要仔细点,不要把阿猫阿狗往这里带。”杜暖暖点头:“知道了婉姐。你们玩,今天我先走了。”随即无视痛呼,扯起抽抽噎噎的人离开。短时间内八成她会是现成的笑料,这段时间不用来了。她们前脚刚走,娱乐室中又恢复了原来的气氛,一群预备役人精继续谈笑风生,真表现了那句“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计婉兮环住廉慕斯安慰了半天,什么“我们的木木真倒霉”又什么“乖乖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哄得廉慕斯很无奈:“我真没事,真不会有事——我就算有事,也最多为了游戏里的纸片人,不会为这些小事不高兴。婉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想到引来了更多忧虑。倪白薇叹气:“没救了这孩子,沉迷游戏,声色犬马,玩弄良家妇男的内心,最后一甩了之,渣啊。”“不止啊,”殷怀也不乐观,忧心道,“我老公他也是个宅,整天‘老婆’‘新老婆’‘从今天起这是我老婆’——这些宅的后宫这么多,恐怕还是个花心的渣。”廉慕斯一瞬间很是茫然,“我不是,我没有吧……”还有殷姐,请别趁机暗示你老公渣。——纸片老婆和老公的事,能叫渣吗?话题朝着诡异的方向奔驰而去,经过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得出了结论……“当务之急,是遇到一个心动的对象。”“我弟弟修明在十四中,也是高二,不如下次带过来你们见见?”“我觉得这里有人就挺好的,你弟那个闷葫芦就算了吧。”这个结论听起来相当奇怪,包括建议也很奇怪。因为太奇怪了,廉慕斯一辆茫然。戎予安垂眸,掩去眸色,闷笑出声。千方百计推脱掉亲弟推销员的各位姐姐们后,廉慕斯逃也似的坐上了回家的车,在待下去,说不定就要介绍到卫望舒的七岁表弟。再怎么说她也没有饥渴到那种程度。夜晚八点,城市的夜晚弥漫着属于钢铁的气味,霓虹灯美轮美奂的彩光中,车窗外略过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下雨了。空气潮湿闷热,车内舒适温暖,正流淌一首悠扬的钢琴曲。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声音。灯明灯灭照亮在廉慕斯波澜不惊的瞳色中,她的脸像底片上的黑白影像,没有色彩也没有实体,映照在车窗上,乍现乍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