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有人回应:“谁搁外面骂街呢?”然后门打开了,小厮认出康公子,赶忙朝屋里喊:“老爷快出来啊!唉呀妈呀,小公子来找他大爷啦!唉呀妈呀,你咋这时候来呢,早来点儿吃早饭呐,还剩俩大饼,就蘸酱菜吧,我再给你熥熥去啊。”九鬿挠了挠脑门的伤疤:“干哈,你大爷东北人啊?”“你咋也东北口音了呢,介玩意儿还传染呢?”“咋地不服啊?”九鬿用肩膀撞了他胳膊肘一下,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走到院中观赏风景。康敬之立刻跟上去,前胸几乎贴在他后背上,笑眯眯地小声跟他介绍这些花花草草的名字。不多时康大爷从内院走了出来,看到蹲在池塘边祸害鱼苗苗的两个大小伙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侄儿和小侄儿他爹请的小刺客。“敬之!”康大爷热情似火,“唉呀妈呀,咋半年不见又长高了呢?”“大爷,我问你点儿事啊,”康敬之把鱼苗扔回池塘,“你要我找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青楼出身啊?”康大爷一愣:“干啥玩意儿就青楼出身啊?我说的是,她被人遗弃在一栋青色的小楼门前,唉嘛,你咋听岔劈了呢?”康敬之现在很想按住自己的人中,以免他过于高大的身体栽下池塘,溅起的水花脏了小九九的漂亮衣服——是他昨天晚上买的,死皮赖脸央求好久,九鬿才收下,谁知道今早就穿上了,嘿嘿嘿——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应该质问他大爷吗:“大爷,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那不是给你飞鸽传书吗,现在一个字八分钱,太贵了,我没多少私房钱啊,”康大爷看了一眼还没起床的夫人的房间,长叹一声,“不过不用你找了,我有江湖上的朋友已经找到了那个孩子的下落,其实是被人收养了,还健康长大,住在京城附近的一座山上。实话跟你说吧,那姑娘是陛下恩师唯一的孙女,估摸着皇家已经派人去接了,我也就是领个奖赏,回头分你一半。行了吧?”康敬之愣愣地听完,问道:“啥前儿的事儿啊?”“半个月前吧。”“那合着,我这半个月,都白忙活了?”“不白忙活啊,”康大爷又瞅了瞅内院,小声问道,“水云楼有没有好看的啊?”康敬之凑过去舔了舔嘴唇正要描述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好看的小姑娘,忽然感觉到九鬿审视的目光,然后清了清嗓子:“咳咳,大爷,这话就不对了,我去水云楼是要找您说的女孩,我不关注那些,不关注。”九鬿把目光洒向别处——他刚才只是在看从厨房走出来的小厮,手里端着两张大饼和一碗蘸酱菜,而之所以目光如炬是因为他在想:酱在哪儿呢。九鬿将康敬之送到了京城,和康老爹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圆满完成任务。他道别之后走出去两步,康敬之就追了上来,诚恳地问道:“我之前说请你跟在我身边,年薪面议,五险一金,年假、婚假、产假都有,你愿意考虑吗?”“想点我的单,要向我师父提交申请,写明时间、地点、金额,审核三个工作日之后会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回复给你。”“跟你师父聊?那你之前还给我名片?还有你自己的飞鸽编号?”“你不想跟我做朋友吗?”九鬿的语气很平和很随便,但是就这么一句话,让康敬之愣住了。康敬之感觉胸口小鹿乱撞,不是小鹿,是一只小奶猫在一边踩奶一边喵喵叫,周围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简直要把人的心都融化了。他就这么望着九鬿,随后认认真真点头。“那你提交申请吧。”“啊?”康敬之眼前的粉红泡泡破碎了,“和你做朋友还要提交申请?”九鬿又是看傻子的眼神:“你申请让我做你的护卫啊。”康敬之赶忙跑了回去,九鬿继续走,走出城门,换了匹马。白马飞奔,一路奔到了养大他的破道观。道观就在京城外面一天马程的地方,皇上也不知道,这里潜伏者如此巨大的杀手组织——因为这破道观经营的太好了,真的有好多信徒来上香,还不得不请了两个职业道士给人算命解签。但是今天香火格外旺盛,九鬿下了马,进了门,忽然好多双眼睛看过来。他继续往里走,推开师父的房门,却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回过头来,然后瞳孔微微一缩:“怎么,怎么真的像个男的?”“什么叫像?”九鬿没好气地回一句,“掏出来比比不一定谁大谁小。”“九鬿,不得无礼,”老道士赶忙拦住他,“这位是当朝六皇子。”九鬿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了破道观的外墙。破道观的外墙,长满了苔藓,好像……好像是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