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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江深不是太高兴，小老头又看了他一眼，突然道：&ldo;你等等。&rdo;江深见他折进去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的一阵响动，然后又佝偻着背慢慢挪出来：&ldo;给。&rdo;他塞了本书到江深手里，&ldo;送你了。&rdo;那真是本老旧的不行的书了，扉页都掉没了，翻开看里面字倒是不多，都是些青少年舞蹈形体之类的简笔图。&ldo;你不是想学嘛。&rdo;小老头把烟杆儿往桌上敲了敲，&ldo;拿去看吧。&rdo;江深兜里揣着糖和钱，回到家时发现院门敞着，谭玲玲在和江落山说着什么，父亲一脸不怎么赞同的抽着烟。江深探着脖子看了看，没敢进去，一溜烟儿又跑回了田里。三四月的乡间多的是人忙着，隔壁狗毛腰里系着个锄头，用铁铲挖着泥播种，现在不比以前，也就小孩儿这么胡来来，大人都是直接开播种机的。&ldo;狗毛！&rdo;江深喊他，&ldo;青林子呢？&rdo;狗毛直起身，因为天冷，他穿的像个球，弯个腰都费劲：&ldo;你嘴里吃什么呢？！&rdo;江深跑过去：&ldo;糖，你要不要？&rdo;狗毛张嘴：&ldo;给我剥个。&rdo;江深给他剥了，狗毛含着挺高兴：&ldo;你去城里了？&rdo;只有去过城里江深才会带着糖回来。江深点头：&ldo;你妹妹呢？&rdo;狗毛：&ldo;也去城里了，学什么画画，不明白她，跟着我们这么自在不好吗，偏要找罪受。&rdo;江深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学跳舞，他可不想被狗毛评价找罪受。&ldo;等下去掏蛋？&rdo;除了农忙，这时候野鸡野鸭的蛋也下来了，一帮野狗子都爱趁这时候捣乱，&ldo;我还约了树宝他们，过了双休这帮人就要回城里上学了，逍遥不了几天。&rdo;江深：&ldo;他们年纪太大，老欺负我。&rdo;狗毛搂着他肩膀：&ldo;这次有我呢，怕什么？咱们和他们比赛，要是赢了，树宝的新手机这学期就归我了。&rdo;江深并不是很在乎手机，他大概因为年纪没到，平时休闲活动看看《机器猫》就够了。现在这年代，上过学前班认得字就够多了，他虽然还没去城里读过书，但像《机器猫》这种简单的漫画还是能看的下来的。至于手机，也不是没听说过城里比他还小的孩子玩的都比他溜。狗毛他们都比他大三四岁，得了个手机像宝贝一样，乡田里的孩子许多东西都是共享财产，树宝家有钱，父母给买了手机，狗毛一帮人羡慕的真的跟狗一样。掏蛋这游戏，从小玩到大，江深年纪小，就当裁判，穿着严严实实的坐在林子外头的树墩子上，面前放两个袋子，等树宝和狗毛的队伍运蛋出来。为了个手机，狗毛真是杀红了眼。有鸡敷着的蛋都敢去掏，江深坐外头都能听见林子里传来凄厉的鸡叫声，没一会儿，狗毛撩着外头的棉衣撒腿狂奔，棉衣底下鼓鼓囊囊也不知塞了多少蛋在里头，他后面还跟着一只五彩尾巴的大野鸡，展开两翅有一个小孩儿宽，鸣啼声真是响的仿佛天打雷劈，伸长了鸡脖子跳起来啄狗毛的头顶。狗毛想伸手去挡，又怕砸了蛋，一路&ldo;哎哟哎哟&rdo;死叫活叫的冲，那鸡还特别执着，死咬着不放，江深看他冲向自己转身就跑，狗毛在后面叫：&ldo;兔崽子你跑什么？！&rdo;江深大喊：&ldo;鸡在追啊！&rdo;狗毛气急：&ldo;你他妈还怕一只鸡啊！&rdo;江深：&ldo;那你跑什么呀！&rdo;狗毛：&ldo;……&rdo;狗毛最后也坚持着威武不屈的没把蛋还回去，那鸡大概后面也忘了蛋的事儿，压根就是觉得特有面子，耀武扬威的在江深和狗毛面前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狗毛去哪儿掏蛋它都跟着，冷不防啄几口狗毛的脑袋。可怜狗毛本来就没几根毛，还被啄了一半。江深本来想说为了只手机，秃了这么多太不值了，不过看狗毛这么拼命的样子，最后还是忍着没泼他凉水。树宝出来也被那只鸡吓了一跳，开玩笑道：&ldo;看它这么黏糊，干脆养了吧。&rdo;狗毛得了手机，正美滋滋呢：&ldo;养什么呀，杀了吃得了，深子你要不要？&rdo;江深：&ldo;我爸说，野外的都不能随便吃，全是保护动物。&rdo;狗毛&ldo;啧&rdo;了一声：&ldo;真麻烦。&rdo;他找来根软柳条，绕了圈绑在鸡脖子上，那鸡低头啄了几口，见不掉居然也不去管了，迈着正步跟在狗毛后头。&ldo;带回去给青林子养。&rdo;狗毛挺洋洋得意，他赢的那一袋子蛋都直接给了江深，&ldo;晚上上你家吃蛋去。&rdo;江深当然没什么意见，那鸡说是拿回去给青林子，其实也差不多是放养形态，挨家挨户离得近，互相养的狗都不分彼此，就别说鸡了。其余人都散了，就剩狗毛、树宝和江深三人，外加一只深红重绿的野鸡。林子离居民区有一段距离，三人一鸡干脆半路拦了辆拖拉机捎带着一程。天晚了，风还大，泥土路被吹起了一层黄沙泥，整段就没停过跟下雨似的撒在鸡头人脸上，江深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刚换的厚毛衣，脑子里出现母亲谭玲玲的脸就发怵。鸡到后面大概也是被冻着了，叫的力气都没有，江深把它抱进怀里，狗毛和树宝一左一右的挨着，三人看着狼狈又搞笑。等到了居民区，江落山已经找出来了。江深抱着鸡，一身灰土色，战战兢兢的喊了声&ldo;爸&rdo;。江落山看了一眼同样境况的狗毛和树宝，仰天叹了口气，真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回家先洗澡，鸡比他们命好，江深家之前养过禽类，有食槽，谭玲玲添了点食，修补一下原来的围栏，野鸡吃饱喝足，就蹲干草上打盹去了。江深洗完头出来就看见树宝和狗毛也换好了衣服，正坐在他家客厅里等江落山煎荷包蛋。&ldo;你们也真是皮。&rdo;谭玲玲喂好了鸡进来，就开始数落，&ldo;一到春天就忍不住撒欢是吧。&rdo;幸好狗毛还算良心：&ldo;是我和树宝想玩儿，深子陪我们的。&rdo;谭玲玲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江深老老实实的埋头吃蛋。谭玲玲：&ldo;青林子回来了，在我这儿等好久，刚才走。&rdo;狗毛献宝一样的掏出手机：&ldo;我去喊她过来。&rdo;树宝在旁边，白眼都快翻穿了：&ldo;你要不要脸啊。&rdo;青灵子来的时候江深他们几个刚每人得了只香喷喷的荷包蛋，七八岁的小姑娘可比同龄的男孩子懂事成熟，见着自家哥哥那狼吞虎咽的模样，青灵子的表情不是一般的嫌弃。他们家对她这女儿可比对狗毛宠多了，刚入春青灵子就穿上了新的棉袄小裙子，小姑娘抱着画板，嗲声嗲气的喊了声：&ldo;深子。&rdo;江深从蛋里掏出脑袋：&ldo;嗳。&rdo;青灵子挤到他边上，树宝只能端着碟子让位，小姑娘坐下时还不忘把新裙子的裙摆铺开，特别端方的抬起下巴：&ldo;我今天画完一幅画了。&rdo;江深抹了抹嘴：&ldo;给我看看。&rdo;青灵子就等着他这句，将藏在背后的画板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狗毛瞟了一眼，咬着蛋不屑道：&ldo;又不是什么宝贝，瞧把你紧张的。&rdo;青灵子平日就跟她这个哥哥不对付，虽然狗毛不会像别家小孩儿那样欺负人，扔颜料撕画布的事他也没胆子干，但就是粗俗，对，粗俗。青灵子看不惯他整天不着调的下田上树，衣服永远没办法干净一天，鞋子一星期就不能看了，读书也不上心，成绩班里倒数，连背个课文都带着浓重的乡下口音，以前在学前班里，青灵子都恨不得绕着狗毛走，觉得有这么个哥哥实在是丢人。几个乡下小伙伴中，青灵子看的顺眼些的也就只有江深了。小姑娘的画册可是很宝贝的，江深拿起放下都小心翼翼，青灵子说今天画的是《春忙》，江深看不太懂油画的意境，说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