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他们倒是成了恶人了。一时间,小花厅一阵沉默。
&ldo;将他带下去吧。&rdo;包拯挥了挥手,只觉得有些头疼。
道长很安分地被带下去了,只是在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笑了笑。他的笑容犹似水边的春柳,清新朗润。但是不知为何,白毓的心里总有一点不安,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古怪。
这点不安,在次日得到了证实。在公堂之上,道长将苦草村村民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一遍。而开封府的人却不能强行将他压下去,或者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否则围观的百姓便要说他们以权谋私了。
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苦草村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汴京,每个人都害怕苦草村的人村民。他们总觉得若是有这样的恶人活在世上,即便不是现在,将来也是他们受苦,说不定还会丢到性命。
道长的目的达到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畏惧害怕厌恶苦草村的村民,他要苦草村彻底在世间消失。不管是谁,都保不住苦草村,除非他要与世人为敌,也成为苦草村的同谋。
谁会愿意为了一群牲畜而受尽他人的指责和谩骂呢?苦草村注定要消失了。
也不知道道长是不是真的疯了,还是真的高兴于苦草村注定的结局,他甚至还给了包拯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被他所鼓动,开始信奉真神且为真神供奉了祭品的人。
这上面的人,有在汴京的,也有在其他州府的。一时间,海捕文书是一道道地发出去。
接下去的事情,包拯就不让白毓参与了。她听了太多道长和苦草村村民的心声,若是再叫她参与下去,怕她会情志不舒,气机郁滞(心理病),推她去教书了。
白毓自然知道这是包拯的好意,再加上她最近也的确是有些头晕反胃,便只一心教书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心声给她的冲击有些大,还是她太绷着了,身体有些吃不消,刚一入夜她就发烧了,还是公孙策及时给她开了药,阿然一直照顾她,深夜的时候才算是退烧了。
她的烧退了,其他人也才能安心下来了。
白毓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见到从窗棂透过的点点的光,当即就明白此时大概是凌晨了。她有些口渴,头也有些晕,却不想睡了。于是她准备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去倒点水喝。
其实白毓也知道,今次情况特殊,阿然应当就在外间睡着,她喊一声她就能醒了。但是她想着阿然照顾她照顾了一夜,也是累了,还是自己来吧。只是她刚一动,就被人扶住了肩膀。
&ldo;无瑕。&rdo;
白毓抬眼看去,竟然是展昭。&ldo;你……你怎么在这里?&rdo;她仔细看去,他的双眼有些红血丝,眉宇间有些疲惫,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看着她的眼神。惊讶,欢喜,担忧,都被糅杂在一起汇集在他的眼底。
不管是周叔还是白玉堂,应当都不会允许他在自己的身边照顾自己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ldo;渴了是吗?我给你倒点水。&rdo;展昭扶着白毓靠坐着,而后去桌上倒了一杯清水来,递到了她的唇边,&ldo;慢些。&rdo;
这水入口微烫,想也知道大概是某个人一直用内力温热着的。白毓的心上涌出一阵暖流,垂眸开始喝水。是真的渴了,尽管是小口小口地喝着,但也很快将一整杯水都喝光了。
见状,展昭又去倒了一杯水。
白毓连连喝了三杯水,那种口渴的感觉才缓和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展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挤进了他的怀中,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仔细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ldo;展大人。&rdo;白毓的脸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眼底是一片满足。
展昭的身子僵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将杯子放在了一旁,又伸手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白毓的身上,将她围了个严实,生怕她着凉了。
除了她刚来开封府的时候,他没有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尤其是昨夜她躺在那里,似乎无知无觉,当真是让展昭的整颗心如同沉入了冰湖之中一般。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失去她的那一日,从未有过的恐惧差点将他彻底淹没。
是以,哪怕知道不合适,他也还是偷偷地留在了白毓的房内照顾她。直到见到她醒来,直到她温热的身子在自己的怀中,展昭才觉得自己的心再次热了起来。
&ldo;还有哪里不舒服吗?&rdo;展昭抱着怀中人,温柔地问道。
白毓摇了摇头,&ldo;没有。&rdo;她仰起头看他,&ldo;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rdo;
难道周叔开恩让他留在这里了?不太可能。
&ldo;咳咳。&rdo;展昭轻咳了两声,眼神有些飘忽。
白毓懂了,轻笑了一声,说道:&ldo;你偷偷留下来的。&rdo;
&ldo;是。&rdo;展昭承认了。
&ldo;那阿然呢?&rdo;白毓不信周叔会让她一个人,以前总是要有人留在她的房中照顾她的。要不是因为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身旁时时刻刻有人,她们就会睡在脚踏上。
她是真的不喜欢这样,也觉着委屈了照顾她的人,白毓最多能接受旁人睡在外间。所以,此时外间应当有人才对。
展昭垂着眼眸,&ldo;我点了阿然的穴道,她会睡到天光大亮。&rdo;他抱紧了她,&ldo;抱歉。&rdo;
白毓笑了,笑意之中还透着几分虚弱,&ldo;你应当跟阿然道歉才是。&rdo;
&ldo;我过后会和她道歉的。&rdo;混杂着温柔和心疼的眼神落在白毓的身上,展昭不由得吻了吻她的额头,&ldo;但我不后悔。若是不在你的身边,我寝食难安。&rdo;直到再次看见鲜活的她,他才觉着自己重新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