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道:“方才是有人来报的,今日不过是给北朔部众人接风洗尘的宴会,宴上陛下也未曾说过什么,也没的什么要紧事,奴才这才没有禀报给世子,只怕世子劳神。”慕容靖言睨了沧澜一眼问道:“我问的是宁王的消息,我没有问陛下是不是在宴会上说了什么。”是好事么慕容靖言原本就没什么胃口,他放下手中著,肩上的伤口有些痛,他沉了一口气,沧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却在心里自行猜测着。不管是近日还是从前,他曾亲口和萧澈讲过许多次的希望能由萧澈迎娶北朔部的岚霜公主,那日萧澈问他是否真心爱着,彼时慕容靖言瞧着萧澈那双犹如映了春日里池水般的眸子,那句爱到底是哽在喉间。他怕他说了,自己便当了真,他更怕他说过之后萧澈会更加疼爱他,会将那颗心掰开了揉碎了全系在他身上,他更怕自己心里的愧疚会有如决堤的洪水将他溺死。慕容靖言将自己的袖口攥的一团糟,他猝然松手,又问站在他身侧的沧澜道:“宁王可见过岚霜公主了?”沧澜道:“宴会已经开始了,想必殿下已经见到岚霜公主了。”慕容靖言勾了笑,是了,萧澈与岚霜同在月华殿,同处宴会,自然是见到了的,自己这脑子倒像是停了摆再不见转了,好好的竟要费这口舌。“不过”沧澜又道:“奴才倒是听闻,在月华殿晚宴之前宁王殿下在御花园遇见了岚霜公主,两人交谈甚甚欢。”慕容靖言的肩膀一点点垮了下去,他的视线有些凝滞,竟不知怎么想起了从前和萧澈许多温存的时光,不知萧澈同岚霜公主在御花园里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萧澈望向岚霜公主的时候会不会和望着他时是一样的眼神。“可知”慕容靖言提了一口气,想问却又不敢,几番挣扎终于问道:“可知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沧澜却摇头道:“彼时御花园只有殿下和殿下身边的金瞳还有哦岚霜公主并其婢女,咱们的人不好到跟前去,并未听清殿下同岚霜公主说了些什么,只是”“只是什么。”慕容靖言已然有些有气无力。“只是方才传回来的消息说,宴会上岚霜公主几番偷偷瞧向宁王,且太子”沧澜边说边观察慕容靖言的脸色,接着又道:“且太子有意拉拢宁王殿下,并说并说如若殿下愿意,他会向皇上请旨成全这桩婚事。”慕容靖言只觉心口堵得要命,可这堵实在是有些咎由自取,从前自己说要萧澈迎娶岚霜公主的时候不曾觉得什么,如今这事到临头了,他竟然觉得有些不大舒坦。慕容靖言半晌才勾了勾唇边,他捻着袖口的布料问沧澜:“这是好事吧?”沧澜没有答话,他知道慕容靖言心中有自己的思量。如今秦王削爵禁足,再过不了几日便是他的死期,朝中天平已然尽数朝太子一侧倾斜,熙宁帝若想压制太子势力,势必要在从众皇子中挑选出一人培养成下一个秦王。熙宁帝子嗣本就单薄,剩下的儿子中能培养的怕也就只有萧澈一人,只是熙宁帝在太子与萧澈之间未必就会偏向萧澈,即使是为了抗衡太子,熙宁帝也必会顾忌自己当初那些翻不上台面的旧事从而对萧澈有所忌惮,届时只怕萧澈只会是个傀儡,熙宁帝仍然不会给他任何倚仗。太子在朝中势力又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清除干净的,更何况还有秦王余党,萧澈要是真站在漩涡中心,倘若身后没有足以让熙宁帝或者太子在下手之前三思的靠山,只怕萧澈在明争暗抢中是活不过三日的。到了那时,慕容靖言所图便也只成了一场空。如若萧澈迎娶了岚霜,事情便不一样了,北朔部的兵力虽不足以同大炎相提并论,可同其他那些可有可无,今日这位置上能是你,明日便也能是其他人的官员来讲,足够支撑萧澈了。秦王倒台,其一派势力必将寻新的主子,这位主子必须值得他们扶持,有了北朔部做靠山的萧澈自然能叫他们高看一眼,如此萧澈在朝中便不算单薄了。“是好事。”慕容靖言垂首,自问自答:“宁王迎娶岚霜公主,身后有了北朔部的支持这自然是好事,于宁王,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都是好事”沧澜见慕容靖言喃喃自语,只得道:“可如若宁王殿下赢取了岚霜公主,届时难不成还要封一异族女子为后么?”慕容靖言抬手捂上自己心口,他道:“是啊,能封异族女子为后么”沧澜见慕容靖言脸色越来越差,他道:“世子,您再用一些吧,用过膳才好服药,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