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崖自然不会客气,动手就拿了最大块的炸鸡腿,咔嚓咔嚓一连吃了四块,油腻焦香的炸鸡味飘满整个车厢,引得过道另一边前座的小孩回头盯着他看。他吃完一抹嘴,皱眉朝小孩瞪了一眼,表情极其凶恶,吓得小孩惊惶转过脸。谢霜雨眼角余光看到张雪崖做鬼脸吓唬小孩,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笑音,心想过了十六岁也还是个小孩,不由又回忆起前些天张雪崖过生日时脱口而出的话。于是笑容更甚,憋都憋不住。张雪崖扭头看他,“你笑什么?”“没什么。”谢霜雨正用ipad看着电子书,带着满脸笑意说,“看书看到搞笑情节而已。”张雪崖将信将疑挨近瞟了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是因为你没品出来笑点在哪”谢霜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仔细读读,回忆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国家大事,就知道我为什么笑了。”闻言,张雪崖真就认认真真地读了两遍,半晌一脸茫然:“笑点在哪?”谢霜雨憋不住了,捂住嘴发出一连串的闷笑声。张雪崖:“……”真这么好笑?他俩从县城的小火车站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等会别说话,跟紧我,手机钱包别放大衣口袋里,放书包,书包抱怀里。”谢霜雨交代张雪崖,同时自己也把贵重物品都收紧了。偏远县城的火车站外各种拉人的黑车、招揽生意的小宾馆、吆喝吃饭的小餐馆。两人冲出闹哄哄的包围圈,走到宽阔的双向四车道来,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旧车,车主是个满脸肥膘的中年男人,一眼看到路灯下格外出挑的两人,压响了喇叭。☆、二零二零完谢霜雨走过来,喊了声:“郑哥。”郑哥笑道:“小谢回来了,赶紧上车。哟,还有个小伙,看着面生。”两人上了车后座,车子轰隆一声开动了,谢霜雨说:“我收的干儿子,回来跟我认认家里的路。”郑哥诧异:“小谢你认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这小伙该有十六七了吧?”张雪崖霎时脸就红了,扭头盯着谢霜雨,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别乱说!”谢霜雨哈哈大笑,“开个玩笑。他是我的学生,放假没事,跟我过来玩两天。”郑哥也跟着笑了两声,又找话闲聊:“小谢,你那山头今年收成不错吧?”“还成,山上收成也就够我一个人吃喝用,倒是鱼塘里收获不错,今年虾蟹都长得肥。”谢霜雨也不遮掩,顺口说,“我交代过小王他们,最新鲜的食材都先给你家饭馆送去。”“那是,咱们什么关系,小王他们也不敢怠慢,每天都送呢。”郑哥将方向盘打了九十度,车子进入没有路灯的乡间单行小道,两侧树影重重,夜色浓重。远光灯打开,雪白刺眼的灯光照亮前方水泥路面。张雪崖用手指戳了下谢霜雨的胳膊,“你家还有山头?鱼塘?”“是啊。”谢霜雨点头,随手向窗外隐隐约约的起伏山峦一指,“就是那座,现在看不清,明天带你去爬我承包的山。”张雪崖:“……”他一直以为谢霜雨只是个清贫的家教,靠补课费为生,所以才这么尽心尽职地给每一个学生上课。万万没想到,谢霜雨其实是个大地主?只听谢霜雨又说:“鱼塘就在我家老宅后面,等会转过去就能看到。”很快张雪崖就看到了月光下微波粼粼的鱼塘,面积之大都快赶上小湖泊了。张雪崖一脸复杂:“这才是你做家教的真实原因吧?”“真实原因是我一心要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没其他的。”谢霜雨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本意是带完你们这批学生就隐退,一直考虑要不要回来专注养鱼种树呢。”张雪崖:“……”车一路向前,很快走到了水泥路的分叉口,郑哥停了车,远光灯照耀下,只见路边有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通往不远处树影遮掩的房屋。郑哥说:“我就送你们到这了。”“谢了,郑哥!回头见。”谢霜雨拉开车门,张雪崖背着包跟出来,两人披星戴月,踩着一地月光在碎石小径上走。小径不短,两边有成片的矮树和枯败的野草丛,月亮被乌云遮住时,周边顿时就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夜风吹过,哗啦作响,远处房屋如同异界之物,近处草木如同鬼影。谢霜雨隐约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忍不住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举着回头看了一眼。小径隐没在黑暗中,肉眼可见的十米内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