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推过去时,程簌闻到了穆常影身上的烟味,他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问:“你怎么回事?掉烟灰缸里了?”
穆常影口正渴着,便懒得搭理他,抓起酒杯抿了两口酒,等喉咙湿润点了,才开始一五一十地倒苦水,倒完后把余下的酒喝完,而后无可奈何地问:“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我都差把心掏出来给他了,这破小孩,竟然还敢赶我走。”
程簌有生之年看见穆常影幼稚的一面,除了使劲憋住笑,他帮不了更多的忙:“按我说,你就是私生活太劣迹斑斑了,他才摸不清你的心吧。”
穆常影还没琢磨透这句话,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接通,极其敷衍地应了几句,挂断后朝程簌挥挥手:“你自便,我上去了。”
“怎么,杨女士又催你回去?”
“不然呢,拖了那么久,再不回去她就得亲自过来了。”
穆常影上六楼冲了个澡,换上一身清爽的休闲装,出门时突然记起自己当时把感应卡塞给了棠未息。说不清是当时太年轻还是喜欢及不上爱,和秦迁声在一起时,尽管也有花费过心思,但也没到要把自己的所有掏给对方的地步——迫切地想让对方参与他的生活,希望自己生命中的每个场所每个时刻都留下对方的印记。
穆宅里,杨素姳刚送走上门做指甲的美甲师,这会儿正准备上楼换上前天新买的真丝旗袍,回头见穆崐还坐在客厅拿着平板看股市,她催促道:“你啊,也赶紧换套正式的吧。”
穆崐平时多惜字如金的人,只有对着妻子的时候才暴露出话痨的本性:“他哪次回来不是一个人,别瞎折腾了,安分坐着吧,陪我看看这股……”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我催了他四个月,好不容易把他催回来一次,就算是没带人回来,儿子回家吃个饭也是好事呀。”
“回家还得用催的,这像话吗?”
“还不是你每次都跟他吵架!反正那事儿都成定局了,再吵下去有意义嘛?”
这夫妻俩最喜欢绕着穆常影以前出柜的事情拌嘴,那事搁在六年前,杨素姳接受能力强,把儿子拉进房间聊了俩小时,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便也大袖一挥,不反对了。但穆崐这人属于老古董,扬言穆常影要敢跟男的谈对象就别进这个家门,穆常影那性子也是随爹的,够倔,行李一收,搬出去了,不但如此,还把穆家的公司扔给了经商的朋友管理,自个开起了娱乐公司。
后来事情有转机还是多亏杨素姳,她天天在穆崐枕边念叨着让他劝穆常影回来,最后念叨得不耐烦了,直接气愤地甩了句:“那您是不是还要我这岁数给你再生一个啊?”然后二话不说,分房睡。
结果喜闻乐见,穆崐妥协了。
院外响起车子的熄火声,杨素姳衣服都顾不得换了,回身快步走下旋梯:“不跟你吵,常影到了。”
门一开,杨素姳先上下打量了几遍穆常影,确定没胖没瘦,这才朝他身后张望。
穆常影侧过身子让她瞧个够:“老样子,还是只有我一个。”
杨素姳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关上门,然后挽着穆常影的胳膊往里走:“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别告诉我当年出柜只是你不愿结婚的借口。”
“还真不是。”穆常影噙着笑觑她一眼,他这妈思想开化,就是老想让他谈对象,前些年知道他喜欢男的,干脆在她那师奶群里打探着有没有相同性取向的男孩,后来被他勒令阻止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带个人回来呢?你看这宅子空落落的,添点人气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