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门重新合上,许典也已回转,这才道:“前些时日上皇出宫,也便是来弘昌馆之中。”寇连进这才恍然大悟。只明悟之后,寇连进又生出几分不可思议之意。这般说来,那赵小君子惹恼上皇之后,上皇之后出宫仍旧是来这弘昌馆之中?虽是听乐曲之声,可内中之意分明是率先服软了几分,只待那赵小君子说些好话,原先恼怒之事也便过去了。寇连进知晓上皇一统天下之后是如何的帝王威仪,如何的执掌天下权柄,无人敢掠其锋芒…他竟然服软了。只是那赵小君子不知如何心思,竟不解其意,怪不得傍晚时分上皇忽然如此愤怒。寇连进不敢细想,因为便是此时此刻上皇虽瞧着大怒,却未将那赵小君子投入大牢。这般所作所为一面叫寇连进胆战心惊,一面也暗自想着明日叫心腹再出宫一趟,多送些名贵物件到此处来。……今日,赵澜用过晚食,又去见了赵斐之后便早早入睡了。只入睡未多久,隔壁乐曲之声又隐约传来,到叫他辗转几分。之后迷糊间有些半睡半醒,忽听房门打开之音。赵澜本就未彻底入睡,一下惊醒。才坐起身,便透过纱帐瞧见一人影。赵澜凝眉,索性披了衣物下床,见果真是韦国璞。韦国璞今夜身着褐色衣物,他向来是个面容肃然之中,如此瞧来更显得威严几分。见赵澜迟迟未开口,‘韦国璞’也是皱眉。二人沉默了会儿,到底韦国璞想着赵澜年岁小,不必同他计较。如此,韦国璞便走到窗前开了窗户。今夜月色仍旧皎洁,给屋中增添了几分光亮。之后,韦国璞又道:“昨日,我听闻赵斐呈上了一卷祥瑞之文。”赵澜说到底不过一十五岁少年,原先更是富贵安康,未有过半分艰苦经历。这些时日所遇所见,也是叫他精疲力竭。上次同韦国璞闹出几分不悦,事后赵澜也是生出几分担忧跟悔意的。思来想去,他说的未免太直接,落了对方面子,是以唯恐韦国璞害了他一家,到底韦国璞也是大顺之中的高官显贵。之后又过几日,等听到了乐曲之后,赵澜便猜测韦国璞对当日之事怕是不气了。如此,赵澜松了几口气,心想不必担心韦国璞的报复了。只是若同他继续交好,赵澜仍旧有几分担心,这才装作不知韦国璞是在暗中相邀之意。可赵澜也万万没想到,今夜韦国璞会突然来访,而且分明是示好之意。赵澜心中也有几分感触,这韦国璞毕竟是他来大顺之中交好的第一人,相处时到也说的痛快。再则,这主动示好可是不容易。赵澜心中都有几分芥蒂,叫他主动示意心中也是有几分不甘愿的。这韦国璞分明同他老师一般之人,怕是威严厉害之人,服软自然更是难得。是以此刻见韦国璞示好,赵澜也不好再说些过分的言语,便略有几分不自然坐于椅子上道:“叶大夫医术好,我父能下地之后便去誊抄了,也是下了功夫希望能叫上皇满意。”“嗯。”韦国璞应了声,此刻倒是自然了起来,“我也问了叶桂你的病情,说是好了?”“无碍了。”“那就好,只是仍要注意。”一来一回问答之中,二人间气氛倒是软和了下来。只说话间,韦国璞忽道:“前日我上奏了上皇,特意想法子叫上皇同意收敛了明德先生的尸首,上皇同意了。”赵澜一愣,之后猛然抓住韦国璞的手腕急道:“当真?”韦国璞笑道:“当真,上皇也爱惜明德先生的才华,只是可惜先生心有所属。如此大才,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原明德现在的头颅已被冰镇送出,只等运回南赵同尸骨合并,随后一同下葬南赵故土,怕这也是明德先生所愿。”赵澜眼眶微红,老师未能入土为安,尸身曝于野之事始终是赵澜的心结。想罢,赵澜双手合于胸前,却是真心实意朝韦国璞长长一揖,“韦兄,大恩大恩不言谢,如今我乃是阶下之囚,无有回报之地。若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恩情。”韦国璞似笑非笑,将赵澜扶起之后拉着他重新坐下,便故意笑道:“我记得前些时日,赵小君子还要同我断绝来往,担心我有所图谋。”刚刚承了情,赵澜自是不大好意思。“我说的胡话,韦兄千万别当真。”韦国璞握着赵澜手腕,又故意一叹,“前些时日我听闻你身子好转,这才又在隔壁叫人弹奏乐曲,便是想将此事告知于你。哪知道赵小君子未曾赴约,到叫我费了不少心思。”赵澜面露羞愧之色,“我年岁小,到底糊涂,韦兄别同我计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