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心中若有所思,便问道:“我姊姊在娇房宫之中,过些时日便要出嫁,我可去娇房宫见她一见?”几位宫役也不阻拦,只道若只是见一见,却是可以的。娇房宫归属于太乐署管制,整个太乐署负责各项礼仪、祭天、祷天、外邦接待等事宜。其中,娇房宫中多是乐人、匠人,是为各项大宴操练乐曲之用,也是最为卑贱之人。娇房宫中管制实则并不严格,因莺燕众多,偶尔便有贵人瞧上了,或是在娇房宫中留宿,或是索性要了人带回府中也多是常见。因而赵澜说要前往娇房宫,几位随侍宫役并不阻拦。见此行安然,赵澜便买了些胭脂水粉、少许吃食,便往娇房宫而去。娇房宫也属皇室宫殿,四周自是无寻常人家。待到了大门之外,宫役请示了赵澜之后,这就上前同门口之人沟通,又送了些银钱。那门口几人瞧了瞧,也就开了门叫赵澜进去。一入门,赵澜便发现这娇房宫院落极大,各处蜿蜒走廊,不知延向何处。入目之处,尽数都是身着青衣裙、米白衣裙之人来来往往,一个个容貌都算的上姣好,当真是进了安乐窝。见了赵澜,那些乐人习以为常,只路过赵澜身侧才稍微行礼,而后便急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一身着深蓝色衣袍之人过来朝赵澜行了一礼,便道:“妇人是这外院管事尚宫之一,不知这位大人来此是为了何事?”这尚宫瞧着四十几岁,皮肤有着松弛了,但却眉宇间有神采,说话间恭敬又不过分谄媚。赵澜一一表明来意,又用了赵斐的‘安乐侯’令牌自证身份,那尚宫到也不为难,只道:“原来如此,赵姬之事我也知晓。这些时间,她已不再排列歌舞,只居于房中待半月之后出嫁。赵大人自是可以去看望,只是随大人而来的几位宫役不便入内院,还请在门外等候。”内院对比外院,倒是严格许多。赵澜自不反驳。如此,这尚宫就领了赵澜入内院。走了些路,一如内院,赵澜便发现内院各项布置比外院精致奢靡的多,且各处隐约都有丝竹之声传来。各处或倚栏而坐或轻歌曼舞之女子,各个打扮已同外院不同。除此之外,容貌、身段或气质之上,也绝非外院乐人可比。里头不少人,原先身份怕是不低。可惜亡国之人,也只得沦落如此。不一会儿,赵澜便见到赵玉,二人自是一番叙述。赵玉自也知晓了赵斐封安乐侯一事,心中十分宽慰,又嘱托赵澜日后千万照顾好赵斐二人,另外不必惦念于她,她在大顺之中自会小心为上。虽是姐弟,可二人也不该在房中久留,是以说了些话,赵玉心中不舍,却也就送了赵澜出了门。倒是也巧,一出了内院,赵澜迎面就同一伙人撞上了。隔了两三步远,赵澜便瞧见方才那位尚宫正站在一面白无须又略微有些微胖的男子身侧,那尚宫不似方才面色周正模样,这会儿倒是笑的十分谦卑。至于那微胖男子更是弯着腰十分奉承,面容涨红,其上的脸皮都尽数褶皱在了一块儿。“既大人,您来了,您看您过来也不说一声,我这儿也好早点迎接您呀。”他二人身前,另又一周正男子,这会儿面色带笑,“客气了,原先的院落可空着?”面白无须男子连连赔笑,“自然空着,臣下着人日日打扫呢,不敢怠慢。”“如此便好,大皇子殿下一会儿就到。你等也莫要声张,一切照旧即可。”赵澜听了个大概,又闻言‘大皇子…’之话语,心中便了然几分。怪不得那尚宫以及面白无须之人如此讨好,周璩承贵为嫡长子,如今也隐约有风声传来,说是马上要立太子了。这下一任储君,自然是要好好讨好的。那周正男子很快叫人领路,自行先去了,面白无须之人立时跟上。倒是那尚宫,一扭头瞧见了赵澜,便道:“赵大人要回了?”“是,我见天色差不多了,早些回弘昌馆去。”“如此,赵大人路上小心。我这儿恰逢有贵人来访,也就不招待赵大人了。”赵澜自是无话,回礼之后便出了门。然后,出了门带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宫役走出些许距离,便瞧见周璩承领了十几个伴侍鲜衣怒马而来。赵澜后退几步,略微低头匆匆而走。“赵君子…赵君子稍等……”只是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赵澜却听闻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不过稍稍一顿,又听见有人喊他。一会儿功夫,叫他之人驱马而上,拦在了赵澜身前。赵澜抬了头看他,看衣物穿着是周璩承的伴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