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在一旁也是担忧无比,她分明觉察到赵澜的手臂在略微的轻颤。在大顺兵锋睥睨辉煌之时,赵澜又听到各处士兵甲胄摩擦之声,各处人群尽数跪伏下去。赵澜叫赵玉拉了下,重新双膝着地跪于地上。啪嗒。豆大的汗珠砸落到干燥灼热的地面,很快又被蒸发干净。“上皇万岁!万岁!万岁!!”忽的,耳畔传来巨大的咆哮之音,如滚滚浪潮汹涌奔腾。赵澜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心中却是苦涩无比。天下纷乱二百载,如今大顺一统天下,天下确实少了战乱之灾。他能感受到大顺士兵的气势恢弘,对待那个天下之主也是敬畏如天人,更能听到大顺之民语气之中的喜悦与自豪。可于他而言,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诉说着当时南赵亡国的惨烈之景象。一股怒气猛然涌上赵澜心头,但下一刻他又徒然松了心神。是啊,可那又如何。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囚徒’罢了。赵澜自问,他也不是什么心有大志,胸有才华之人。少时不知愁,便是跟随老师学习,他也多有顽劣,老师气急之时便常言,可惜赵姬为女子之身。赵澜到也不在意,反倒见老师喜欢他姊姊。自己犯了错,便让他姊姊去替他求情,往往十有九灵。如今想来,当真是大大的不该。跪伏在地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有人叫一众人起身。赵澜同赵玉二人,这才敢随着队伍直起腰。明晃晃的太阳叫赵澜晃了眼,骤然起身,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好容易能瞧清了人影,便只见那高大城门之上,一道众星捧月的身影刚好转身离去。赵澜也未看清这位天下之主的模样,到见他身材高大,行走之间自有风度。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小官模样的人进了赵澜所在队伍之中,却是将赵澜四人单独叫出。赵斐年岁大了,今日一番折腾,人早已昏昏沉沉,全凭几分意志强撑罢了。此番被人叫出,赵斐唯恐有失家眷,这才费力睁开双目,卑微做小道:“这位大人,我等四人不知犯了何事,叫我等出列。还请大人稍作提点,我必当日夜感念大人恩德。”那小官心中自然畅快,毕竟这些个人,之前个可都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如今…那娇房宫中可都是原先各国的王公贵女,素雅君子,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为大顺上皇取乐的乐人罢了。不过这会儿,小官面色也不显,只道:“你们是南赵之人,上皇见你南赵君王颇有自明之心,早先便自降了君王称号,便想见你们一见。也是你们的福气,能得见天颜,随我来吧。”闻言,知晓不是太大的恶事,赵澜四人倒是暗中松了口气。随他小官离去,其后赵澜四人先被人清洗了一番,又重新换了青色华服。毕竟原先衣物尽数是汗渍,总不能叫他们这般去见上皇,仪容不整冲撞了。整理完毕,有人送来了一些吃的,叫赵澜四人吃了六七分饱。随后,又有人来教了他们几分大顺的觐见之礼。一个时辰后,赵澜四人叫人带入了大顺宫中。一路之上,赵澜四人谨记教导之言,只低头而行,旁的一眼不敢多看。而他四人两侧,也各有两队士兵‘护送’而行。走了好些时间,领着赵澜等人忽的站定,转身道:“尔等在此静候,我去禀告上皇。”“是。”赵澜四人不敢怠慢,虽知晓说话之人不过一残缺阉人,却仍旧行礼以等。赵澜不敢抬头四望,只低头瞧着脚下的白色阶梯。偶尔的,他鼻尖轻轻触动,嗅闻着一旁的几分花香。这些时日,赵澜心情压抑。此刻几分花香,到叫他舒缓几分心绪。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赵斐同君王后年岁大了,身子眼看摇摇欲坠,实在站立不住。幸好此时来了人,是一个身材粗壮却身着深棕色服饰之上描绘谛听之头颅之人。在大顺,宫闱之中阉人尽数着深棕色服饰。若有品级,便在衣服胸口描绘谛听之耳、之爪以及谛听双目。而跟随在上皇身侧,身受信赖之人则可描绘谛听之头颅。此人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刚才赵澜四人的领路人。“你们就是南赵的亡国之奴?”身材粗壮之人打量一番,忽的开口。他的声音不想寻常阉人过于尖细,反而仍旧有几分浑厚之意。到是不是旁的,他叫寇连进,原先是个将军。五年前在外征讨之时,叫人伤了根本。上皇体恤,特意叫他入宫伺候,寇连进自然万分感恩。如此,寇连进这才声音浑厚些,毕竟他不是寻常阉人,幼时就早早断了根。亡国奴听着刺耳,可赵澜四人哪里敢得罪寇连进,自然又赶紧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