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整天围着她转干什么。秋水不禁泪如泉涌,无法言说,是不是爱太多,是不是太在乎,才会计较。秋水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她陷入恍惚里了,浓雾包围着她,她惊慌失措,阿呆在哪里?她奔跑,她呼喊,她追上迷雾中阿呆的身影,阿呆回过头,已经形同路人,没有笑声,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想到,昨晚,她摔碎瓷花瓶,那么大发雷霆。阿呆还是被那个叫梦影的女同学,招魂似的,招走了,到现在都没有现身。秋水不知道爱过的人怎么成了冷血动物。她也不愿向别人倾诉,只有独自哭泣,哭得好痛,哭得好累。秋水真正痛苦的是,现在阿呆与自己成了迷雾中的两个宇宙,穿越的不是时光隧道,而是,迷雾搭成的桥梁,随时都有可能坍塌。顺着大街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来到长江边的长风沙,诗仙李白在此作《长干行》,有「十四为君妇,十五始展眉,十六君远行」诗句,那位青梅竹马的淑女,有怎样的心理素质,让李白花天酒地,有家不归呢?漆黑的夜空里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一颗颗星星像亮晶晶的宝石缀满夜空。明月倒映在江里,也是那么圆,那么亮,仿佛江中也有一个月亮。江面上排着一盏盏航标灯,点点星星似的一直排到下游。轮船停泊在那灯火辉煌的港口,显得格外宁静。坐在沙滩上,秋水面对最喜欢的美景,感觉一点也分担不了自己痛苦受伤的心,想忘掉去想阿呆,可阿呆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反而加重悲伤的情绪,浑身血液像江中的激流汹涌奔腾,头脑烦躁得炸裂一般。秋水站起身,走向江边,那双美丽的眼睛,望着远处江面的夜雾发呆。她想站得高一点,走上防洪墙顶,闭上眼,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任凭江风吹散她的头发,吹散心中的愁绪。而她的脚下,江水辽阔,水天相接,水转波旋,急流滚滚。稍微滑脚,水性不好的话,肯定要出人命关天的大事。由于她穿的是高跟鞋,所以站在防洪墙上面,重心不稳,歪歪斜斜,一副要倒的模样。心碎时分江风轻摇着梧桐树枝叶,一阵阵像战场上千军万马在呐喊。秋水一只手扶着防洪墙上的观览栏杆,摇摇晃晃站定,另一只手捂在额头。夜行的轮船经过时,耳边传来汽笛的流转悠长。她挺起胸,想到阿呆,他是不是已经回来。重新赶回到浪漫之都大酒店玫瑰厅,秋水看着转盘上放着精美的生日蛋糕,还有满满一桌子菜,很多都是她喜欢吃的。这是阿呆的精心安排,可是却没有阿呆的身影。她坐在桌前,给阿呆发微信,为什么不能秒回,她心情很低落。一秒钟不回,接着发;一分钟还不回,继续接着发。不知道发了多少个微信,发到手机只剩一格电,手机壳发热发烫,一个都没有回复。她期待着阿呆能回,动不动看看手机信号灯有没有亮,如果亮的话,特别期待能是阿呆回的信息,打开只有失望。她自我安慰,阿呆肯定在忙,或者手机没在身边。长时间不回复,秋水从着急转变为担心,自行臆想很多乱七八糟的场景。她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先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再拿起手机,拨打阿呆的手机,里面传来标准的普通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秋水让服务生打开桌上的一瓶干红葡萄酒,只见服务生熟练地去掉软木塞子,取出两只水晶杯,各倒三分之一。服务生退去后,她端起一杯,优雅地摇着手中的红酒,伸长脖子闻了闻,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然后擦干眼角的泪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一只手按在心口,心脏剧烈地跳动,一团冰凉的液体,从咽喉燃烧到胸腔,再到没有吃东西的胃中,一路火辣辣地燃烧起来,浑身在发胀,慢慢地,人整个地像是给充足了气。无论时间怎样地推移,又怎么能忘记那曾经的刻骨铭心,胶着沉重的烦恼与忧郁,伤感与落寞,怨愤与哀伤的心情,一并袭来,此时,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酒的燃烧,由激越到烧成灰烬时的安详。头有些晕乎,站起身,走路都感觉不直。恍恍惚惚间,似踩在海绵上,欲飘能飞。秋水确实不胜酒力,平时聚会不管别人怎么劝,她都是滴酒不沾,尤其刚刚那小半杯红酒,还是空腹一口喝下去,这会儿已经感觉到浑身燥热。切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随后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红酒。秋水流泪了,泪水和着酒,一饮而尽,心中的痛苦碎了,撤向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