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把他带下来。”薄阎皱眉。晏昭和坐在院子另一边,弯眸笑道:“今日回来的早。”“让他下来。”薄阎命令道。会爬树的下人立即着手爬树。晏昭和无奈,撑着下巴道:“养孩子不是这么养的。”“你?”薄阎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颇为冷漠地望着好友,仿佛在说你开什么玩笑。“洵追就挺喜欢爬树,直到他在上头睡觉摔下来险些骨折。”晏昭和温和道。他就再也不爬了。“我不是你。”薄阎冷声。“聂生,自己滚下来。”叫做聂生的少年睁眼,并没急着坐起,反而是挡住眼边刺眼的光。天空比昨日还要阴沉,可睁开眼就觉得所有光都刺眼地聚集过来。让他厌烦。俞聂生扶着树干慢慢往下跳,下人们也跟着他的动作调整,以防他真的脚滑摔下来。俞聂生走到薄阎面前,齐肩短发整齐地别在耳后,他的耳垂有些红。薄阎看着他的耳廓问道:“药吃了吗?”“吃了。”俞聂生的声音很轻,仿佛羽毛落在地上。“我去厨房准备饭,老爷稍等。”“今日不必。”薄阎道,“以后不许上树。”“是。”俞聂生低着头不再理会薄阎。薄阎还有要事和晏昭和商议,他让下人带俞聂生回房,俞聂生走得快,两三步便远离院子。薄阎注视着俞聂生的背影,一直到拐弯消失。晏昭和笑道:“眼神真可怕。”“算日子京城那边的瘟疫应该已经瞒不住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薄阎不满晏昭和看好戏的姿态。晏昭和为薄阎倒茶,“无需我担心。”“就凭那个没用的小皇帝?”薄阎嗤笑。“有一国之君坐镇的京城,无论如何都是倒不了的。”晏昭和说,“阎夫人还未出殡,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将俞公子困在山庄中,不怕真的生出嫌隙吗?”“太医院是否靠得住?”薄阎问道。晏昭和点头,“可以。”“临走前楚泱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在京城四周布防,离京城最近的庆城军整装待发,只要京城爆发瘟疫,庆城军立即将整座城层层包围。”“你手上没有兵符。”薄阎将晾在架子上的草药篓拿下来,仔细查看草药品质。“没有又如何?”晏昭和弯眸轻笑,他手上即便没有兵符,区区地方军队他还是有能力调动。当年老侯爷手底下的大将随着老侯爷离世而回到各自驻地,庆城军参将方韫也是其中一员。晏家军虽已不复存在,可所有人骨子里流淌着的还是晏家军的血。晏昭和封王,但在他们眼里仍旧是晏家的公子。私自调动军队是忤逆,但晏昭和只是修书一封让方韫提前做准备,并无违抗皇命。“楚泱会告诉洵追怎么做。”晏昭和说。“直称皇帝名讳也不怕欺君。”薄阎凉凉道。晏昭和笑意更深,“你不必对我摆臭脸,我和他的情谊,于你和俞公子并不同。”“感染瘟疫的人越多,造成的恐慌越重,这附近有你能调动的其他军队吗?”“没有。”晏昭和说。“……”洵追第一次觉得危险离他这么近,一切证据都近在咫尺,可就是让他觉得心虚的要命。他很久都没有这样没着没落的心情,前一秒还在地面,下一刻便坠入谷底。胡院首临走时安慰他,前朝有瘟疫爆发的经历。瘟疫来势汹汹不假,但只要研制出来能够应对的药,一切很快会好起来。说这话心不虚吗?洵追没敢说出口,只是望着胡院首点头,胡院首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放心,太医院一定全力以赴。”洵追又心道,欣慰个屁,回去研究药方研究不出来治你九族。楚泱送胡太医到医馆后,回程顺带接两位侍郎大人,崇王府不顺道,便直接派人去通传。等他带着两位大人到时,崇王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外停着。洵追没想到先来的居然是崇王,他和崇王坐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洵追盯着崇王看,崇王将目光放向别处,两人之间的气氛极其尴尬。崇王实在是耐不住,“不知陛下传臣进宫所谓何事?”洵追写:再等等。行,再等等。以至于楚泱终于回来,最先看到的不是小皇帝,而是崇王略带感激的眼神。楚泱受宠若惊,崇王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他,哪次不是冷嘲暗讽恨不得他出门就被绊死。洵追写道:“开始吧。”在来的路上,张达钟与赵传之已经得知瘟疫的事情,楚泱只需对崇王解释。李崇听罢,反应比两位侍郎大人得知的时候还要大,面色大变,声音都尖锐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