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小厮连忙扶住老爷为他顺气,“老爷莫慌!”赵传之甩开小厮,“滚!”赵传之赶到时,刑部侍郎坐在莺歌小筑隔壁酒馆中吃菜。礼部侍郎姗姗来迟,刑部侍郎招呼道:“你我同僚一场,来共饮两杯消消暑。”“张达钟你别得寸进尺!”赵传之怒道。张达钟是刑部侍郎的名字,张达钟将酒盏摆好,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莺歌小筑内,洵追坐在最中心的高台上吃杨梅,从王府临走时他将杨梅带着路上吃。莺歌小筑内的一切陈设都没动,保持他走时的样子。楚泱派人询问乐妓之前住哪间房,将她住过的房间封锁起来,乐妓是被赵源带出莺歌小筑致死,后半夜又拖回莺歌小筑,尸体最先发现是一个早上起来去后院打水的厨子。第一个目击者单独关押,如果放任其随意活动,免不了更改事实真相。洵追看着禁卫军将厨子押上二楼,拿起手中杨梅核朝二楼抛,小小果核冲到半空骤然坠落。没有任何意义,案发这么多天,要是强迫厨子更改口供,案发当天便逼着他改了。现在这套证词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原有的证词一定面目全非。晏昭和现在再审无非是给朝廷官员一个交代,随意找个合理的理由结案。赵传之和张达钟,一个礼部一个刑部,谁都动不起。都是老臣,在朝堂上的势力不说根深蒂固,但也藕断丝连,一棵生长一个月的花草,根部都能占据整个花盆,何况是这些看似没什么能力,在朝中又屹立不倒的老精怪呢?洵追缓缓捂住后槽牙。牙好像被酸倒了。他跳下台子,落地那一刻踩到衣角整个人不受控制,脸对着地砸下去。脑门接触地面的瞬间,洵追觉得自己整个脑仁都要被撞飞出去,从伤口处蔓延的痛感,通过神经占据整个大脑后,眩晕随之而来。他一时间站不起来,只能慢慢挪到台边背靠台子。撞击声还停在耳边久久不散,疼得整个头皮都要炸掉。“陛下?陛下?”洵追顾不得是谁叫他,双臂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埋在臂弯中,他颤抖着手强行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昭王!”很快焦急的脚步声由一个变成两个,洵追疼得呼吸都在发颤,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像是要将浑身的神经撕裂。“陛下!”这一声不是别人。洵追对着空中胡乱抓几下,晏昭和握住他,他攀上晏昭和的手指尖发白,“晏昭和。”“臣在。”话音刚落,洵追松开臂弯,他闭着眼看不到前头到底是什么,但仍然直挺挺向前倒去,他知道晏昭和一定会接住他。晏昭和侧身将洵追挡住,禁卫军识趣的退下。“没人看你。”晏昭和道,“抬头让我看看。”洵追不敢动,一动就疼,晏昭和以为他不好意思。“没关系。”“我好晕。”洵追又说。晏昭和挑眉,这是洵追今日开口说的第三句话。他看到跟着洵追一起跳下台子的果核,噼里啪啦掉一地,洵追大约也跟这些果核一样,只是不知道一会眼泪珠子是不是也要噼里啪啦碎一衣衫。“我抱你上去休息。”晏昭和将洵追的双手搭上自己的肩膀,等洵追自己慢慢收紧后将他抱起。洵追体重轻的要命,抱着就像羽毛。洵追现在的呼吸没有刚刚急促,晏昭和感受到呼吸的变化后稍微放心一些,至少不需要立即请太医诊治。洵追的肩宽也就比晏昭和半个肩宽再宽上一点,晏昭和将他抱在怀里除去身高的差异其实也就小小的那么一点。宫里那么多人伺候着,御膳房一日三餐外带零食供应,比穷人家的孩子还要瘦弱。穷人家孩子虽瘦弱但下田耕种是把好手,而洵追弱不禁风大约只能勾勾手自己吃点糕点。想回行宫睡觉,洵追闷闷想。太丢人了,一国之君下戏台被衣角袭击多大个笑柄。洵追呜呜又想,上朝顶着一个大包多丑。晏昭和手放在洵追后脑勺温声安慰道:“一会敷一敷,没磕出来血,不要紧。”厨子还在房内跪着,晏昭和坐在内间,厨子跪在外厅,晏昭和抱着洵追进来将洵追安顿在床上。洵追一刻也不想用这张脸面对,他捂着脑门扎进晏昭和怀中,他听到晏昭和无奈的叹息。“什么时候你能离床榻远一些。”洵追欲摇头,可一晃就晕,只能用手掐晏昭和腰腹以表抗议。“继续。”晏昭和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阿嚏!”洵追小小打喷嚏,晏昭和低头拍拍他的后背,“别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