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二人只是微微颔首,叶时雨便随着高靖南进了马车,随即开启了征程。从京城出发的只有皇家近卫,而他们将会在七日后抵达西北的塀城与军队会合,再一起继续向西到达历朝边陲要塞落日关。这军中马车不比平日里皇家出行的车辇豪华舒适,为了减轻重量可谓是能减的都减,马车内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看到坚硬的木质座椅,高靖南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曾在战场上受过伤,长时间坐在这样的椅子上颠簸,便少不了要会受些罪。叶时雨看在眼里,去马车后部放置行礼的地方翻找出一个坐垫和软靠,然后仔细地垫在了椅子上,“殿下请。”高靖南有些惊讶,这伤未免母妃念个不停,他回宫后都是一直瞒着的,可没想到这个小太监竟看了出来,他坐在了上去,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你这天天闷不吭声的,心思却细。”“那几日阴雨,奴才见殿下时不时抚着腰间,想必是有些旧伤。”叶时雨面上波澜不惊,“奴才也不懂,就想着带上或许有用。”高靖南面上虽不说,心中倒是有些庆幸,甚至心想这倒是母妃难得做的一件顺心事,这小太监比之前伺候过的都要称心。队伍在京城境内还保持着速度,直到出了京城行军速度便越来越快,有时几乎疾驰一整天,叶时雨哪经历过这样夜以继日的奔袭,让他脸色苍白不已,甚至几次差点儿呕吐。可他一直咬牙坚持着,跑前跑后地伺候着高靖南,生怕他一个不快让自己回去,这天又疾速行进了半日,叶时雨只觉得肚子里像是有根棍子在里面搅着,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忍住这翻江倒海的恶心,高靖南看了他一眼,沉声向外面吩咐道,“停下休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与高靖南告了罪,叶时雨忙跳下马车冲进树林中呕吐不止,队中几人嗤笑起来,“这阉人就跟个娘们儿似的,坐着车还如此矫情,若是跟我们一样恐怕早就跑死了吧。”“你看他长的这副模样,怕不是殿下的那什么吧?”众人互相看着,讥笑起来,同样下车休息的顾林脸色也不好,听到他们这样讲不禁皱起了眉头,回车里拿了些药和一壶水向叶时雨走去。“你怎么样?”叶时雨见是顾林,便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奴才也是没想到,坐马车会这样难受。”顾林替他顺顺背,给他倒了丸药,“又不是在宫里,什么奴才不奴才的,我早已将你当做朋友。”“谢谢顾太医。”叶时雨甚是感激,却又因不能告知实情而心中愧疚。“客气什么,这瓶你拿着,恶心时打开闻一闻便会好些。”“顾太医。”叶时雨突然抓着他的衣袖,“您那里可有什么舒缓旧伤酸痛的药物,或是教奴……教我些止腰伤之痛的推拿案抚之法?”“是二殿下吗?”见叶时雨点点头,他便又说道,“这会儿时间太短,你将症状与我说说,我下次告诉你如何做。”说罢集合的号令响起,叶时雨与顾林赶紧向队伍里赶去,却没注意到已经骑在马上的萧念亭目光始终在他他们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七日后到达了塀城,高靖南和各位将领前去忙会合之事,他这个内侍不得前去,这才得以休息半日。躺在驿站的床上,叶时雨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散了架似的,身体虽不适,可却不能停下来,高靖南能带他来战场,不过是因为这仗打完了便要直接去封地,这样一个远离宫规的地方,他必须要好好把握着,叶时雨重重地喘息了几下,咬着牙翻身而起。多日的奔波让高靖南同样十分疲惫,可他作为主帅自然不能露出疲意,到了塀城便一刻也不得闲,巡帐,誓师,又与会合的各将领商议至夜半时分才回到主帐。塀城已是滴水成冰的时节,对于高靖南来说,他早已习惯了在外的艰苦,不外乎生盆炭火,裹着皮裘入睡便罢了。可进了主帐,蒸腾的暖意让他一怔,颇感意外地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一个差不多半个他大的水桶努力地往上举着。叶时雨试着举了两次,背后早已被虚汗浸透,他剧烈地喘息着,已是实在没力气了,他扶着桶沿又歇了片刻,正打算再试试时,水桶突然被一双手抽走,只听得哗啦一声,桶里的热水都倒进了浴桶中。极度的疲惫让叶时雨有些迟钝,他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下,“见过殿下。”高靖南伸手试了试水温,“你又不知我何时回来,怎的准备的如此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