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毫无计划跑北极圈度蜜月的小夫妻只能十分无语的给自己开了一瓶香槟,就着外头的风雪,吃光了那一大袋奶酪饼干。
风在第二天十点多天亮的时候停了,然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大雪。
房东人还不错,天亮了风停了就在房子外头把漏水的那块补了,还扫了两次屋顶的雪。
这一整天,安也和迟拓就窝在壁炉前看着变成黑蓝色的大海和无边无际的大雪,能见度很低,对岸的雪山已经融在了白色里。
迟拓说,他在加拿大也遇到过类似的大雪,他那时候还挺喜欢下雪的,这种天气帮忙扫雪能赚不少钱。
就是冷,最离谱的时候大腿上都是冻疮。
安也说,她有部武侠电影就是在雪地里拍的,路边没有清理过的雪层有几十厘米厚,下面都是冰坨,她有个镜头得穿着很薄的衣服埋在雪里,冻得腰上都长了冻疮。
两人比惨的时候,都窝在被子里。
一年的婚姻生活,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身体,知道对方每一道疤痕的位置,包括那些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的冻伤。
暴雪的天气里,他们借着刚才在餐厅聊起来的话头,一点点的拽出那些过往,一开始都是甜的,慢慢的就聊到了苦。
有些苦可以直接碰触,像是身上消散不掉的疤痕,有些却埋在心底很深的地方,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来。
但是在这一天,他们在世界尽头,看着天窗上一层层叠加起来的皑皑白雪,不约而同的提起了那些过往。
诉说的人很平静,听得人也很平静,只有藏在被子里的手安静的抚摸着彼此身上的那些疤痕。
他们似乎过得比同龄人更苦一些,经历了很多,有些熬过去了,有些没熬过去的则被自己用理智狠狠压着。
那些压着的东西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一点头,提醒着他们,理智的时间不多了,失控的日子就在看得到的不远处。
如果没有重逢,可能,这真的就是他们的结局。
比别人更苦一点,所以他们就更努力一点,但是当拼尽全力前方仍然是一片虚无的时候,他们终有一天会放任自己坠到苦痛里。
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这样经历的人,能拥有这种类似圆满的情绪,圆满到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生出幸福的感觉。
疤痕被逐渐抚平,变成了皮肤上细小的不痛不痒的褶皱。
然后,天
()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小屋停电了。
暖气没有了,好在壁炉的火还旺着,不靠近已经白茫茫的窗边,就仍然还是暖和的。
安也和迟拓拿着玻璃杯点了十根香薰蜡烛,屋子里的氛围就更接近圆满,只是肚子有些不够圆满。
“我们为什么要等到停电了才做饭……”安也啃着全麦吐司。
“因为你说不饿。”迟拓让安也递盐给他。
他在试图用玻璃杯的蜡烛和锡纸煎荷包蛋,安也啃着吐司看戏,一分钟后居然真的开始滋滋作响。
安也挑挑眉,把剩下的锡纸也叠成了四方形,开始贪心:“培根和火腿能煎吗?”
“能。”迟拓纵容她的贪心。
于是安也就更贪心了,把锡纸叠成一个桶:“能烧面吗?”
迟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安也搓搓鼻子,把那个锡纸桶往下折了几下变成一个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迟拓:“那蒸蛋呢?”
“……你要不试试做蛋糕?”迟拓气乐了,“你平时都不吃蒸蛋的人,不要浪费食物。”
安也把剩下的吐司塞迟拓嘴里。
“我们为什么要来挪威呢?”她托腮叹气,“回家多好,家里起码还有天然气。”
这里只有电磁炉,除了过家家一样用锡纸弄点小东西,剩下的都是冰凉凉的白人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