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里传来她朝思暮想的声音:“怎么了?严不严重?在哪个医院?”
乔奈吸鼻子,绵着说话的调:“还好,只是感冒快四十度,梁叔叔,我一个人挂针好怕啊。”
“什么叫只是四十度!你在哪家医院?”
乔奈压住笑意,依旧病弱的语气报上医院的地址。
仅仅几秒后,她克制的笑容瞬间变为咬牙——梁贞说他人在外地,想要梁母过来照顾。
“不用了,”乔奈懂事地说,“我自己一个人便好,不要麻烦到大家。”
她贴心的话令梁贞语带内疚,“我忙完一定去看你。”
乔奈回说嗯,电话里她传过去的声音乖巧可爱,只听梁贞身边有女声问:“你家侄女?生病了都这么懂事。”
她听梁贞叫对方“文婉”,在说,“别站着偷听,还不去整理报告。”
分明另一番宠溺的、让她陌生的语气。
乔奈握紧手机的右手霎时咯吱在响,而她嘴上继续甜甜地说着:“梁叔叔,我不打扰你工作,先挂了哦。”
啪地结束,她垂头双手放膝盖上极度的不甘心。
内心回荡着幸灾乐祸的笑:“哎呀,要失去你最宝贵的东西了吗?”
梁贞对她的关爱,梁贞的一切。
去年和李阿姨的对话重叠现在的心境:如果梁贞身边总有天出现陪伴她一生的女人,光是想想她已经觉得窒息无法忍受。
……
她和梁贞全程的通话几乎一字不差地落在孟殷耳朵。
少年靠着墙站立,单手握着一只牛奶盒,盒子里的牛奶空了,他抿着细管吹气吸气,方方正正的盒子一下凹进去,一下恢复。
安静的走廊上瞬间好像全是他玩弄牛奶盒发出的啪嗒脆响。
乔奈的电话挂断,他同时地将盒子抛进一边的垃圾桶,哐——这声令乔奈转过头。
眼见孟殷穿着校服走她面前,她坐着对方站着,俯下头对视,孟殷伸脚踢她鞋子的前端:“病了?”
乔奈连他怎么会出现这里也兴趣没问,浑身无力地沉默。
高烧的症状开始爆发,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犯困发麻。
“挺有能耐嘛,”孟殷继续踢,“洗冷水澡,故意生病骗梁贞来看你。”
他嘴唇凑到乔奈的耳边,音量低了几度:“小东西,你真坏。”
乔奈偏开头,“你听谁说的?”
“下课没事去你班上走了一趟,”孟殷回说的风轻云淡,抽出她手里的挂号单,前面还剩下两个人排队。
而乔奈郁闷,她洗冷水澡的事也就宿舍里的人猜的出来,为什么她们连这个都和孟殷讲。孟殷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她生病的时候来她班上找人。
她心情不好,任何熟人都不想见。
孟殷收起挂单号折叠,他垂眼,浓密的长睫毛在颤,依旧没有感情修饰的语调:“你说梁贞要是知道你这么骗她,会怎么想?”
乔奈昏沉的大脑惊醒:“你胡说什么!”
“有没有胡说你比我清楚。”孟殷呵了一声,“想要我保密吗?”
愤怒的表情只在乔奈脸上出现一瞬,很快她虚虚地微笑:“孟殷,我们是朋友,你不能这样卖我。”
“那要看我心情,”孟殷说着,伪装的和善刹那间被狰狞撕裂,他单手将挂单号揉成一团,语气淡漠得可怕,“比如我现在就非常不爽。”
乔奈想抢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