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凰讶异到底是谁这么鲁莽,怎的连声招呼都不打,慌忙套好衣裳,狼狈钻出了帐子。
子夜来不及逃走,只得屏息藏到深处。忽听门口萧凰“啊”地一声,紧张道:“温姑娘,你怎么来了?”
子夜心底一涩,好像碗里的白粥吃得正香甜,忽然就灌进一坛陈年老醋。
温……姑娘?
什么温姑娘!
萧凰这女人,怎还认得别家的什么姑娘!
子夜越想越酸,用上“天涯与共”,换成了萧凰的眼识。
我倒要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温姑娘!
眼识一变,便瞧见一个温婉可人的妙龄女子,眼圈儿红红的噙着泪珠,纵身扑进了萧凰怀里,“哇”一声哭成了梨花带雨。
“萧哥哥,我好想你……”
子夜身后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萧哥哥?
好一个萧哥哥!
我道这蠢女人平白无故的,为什么非要女扮男装!
原来……是为了诱骗人家小姑娘啊!
萧凰你个女流氓,为了图人家小姑娘的便宜,你可真是脸都不要了!
看着怀里的温苓泣不成声,还紧抱着自己不肯撒手,萧凰偷觑了一眼床帐,心底叫苦连天。
姑奶奶呀,你可真挑了个好时候!
“说罢,什么事?”萧凰推开温苓,可话一问出,便已追悔莫及。
温苓为何而来,她早该知道了。
可她万万不想当着子夜的面谈及这种事情。
“我……”温苓抬起水灵灵的眼眸,正要坦白,却被萧凰打断了。
“我知道了,你是来问我要金楠木脂的药钱罢。”萧凰尴尬笑笑,“那个,你去问聂夫人——”
“萧哥哥……”温苓一把攥住她的手,脱口道:“你肯要我么?”
从前,她总觉得萧凰无意于情场,只能把这爱念积压在心底,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昨夜萧凰一去不返,她才痛彻心肺地意识到……
有些话藏得太久,只怕一辈子都来不及说了。
这一回,是一厢情愿也好,遇生离死别也罢,她决心紧抱住“他”,再也不松开手去。
子夜暗自攥紧了掌心。
萧凰啊萧凰,你招的好桃花运呐!
“温姑娘,这……”萧凰晃了个措手不及,“有些话可不能乱……”
“我等你,太久太久了。”
温苓等不得对面的回答,只将多少年来的柔肠百转,尽数倾吐而出。
“三四岁时,我总听街头巷尾的闲说,说道咱们业城的衙门,来了个功高盖世的七曜上将。说他如何杯酒时分斩尽万军精锐,金刀入庭覆灭了蛮国犬戎。
“那时我倾慕得紧,满心盼着去衙门望上一眼,看看这位百年一遇的少年英雄,究竟是何等威风模样。
“八岁那年,是你第一回来长安医馆,问的是一副解酒毒、补气血的枳葛饮。我亲手与你抓了药,才知这位大将军生得这样好看,脾气又那么温柔。
“从那以后,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到业城十八年,来长安医馆三十余九次,有一十七次拿的枳葛饮,一十三次是安魂琥珀丹,八次是失笑散,还有一次……是我抓药时偷放了一只我亲手绣的香囊。可你只当我是放错了东西,非要回医馆来送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