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苓环顾一屋子支离破碎的尸首,满墙满地都被鲜血泼了个透红,一抬眼,又对上奴兀伦杀气四溢的面容——
她明白,自己怕是大限将至了。
长留(三)
“嚯……”
奴兀伦身影一虚,如火似电直逼近温苓眼前!
鬼手疾张,又一次紧扼住她的咽喉,指尖渗出锋利的鬼火,在肌肤上烫出一道道淤紫的烧痕!
温苓感到锋利的恶寒一涌一涌戳在心口上,阴力比三日前还要沉重许多。可如今她早已透支了气力,连知觉也沦于麻木,竟是觉察不到太多的痛意了……
“西北方?报信?”奴兀伦如今全然明白过来,这小姑娘竟是这般胆大包天,骗得她们兜反了好大一圈!
盛怒之下,鬼道刺青一缕缕探出狐裘,漫至锁骨以上:“你可知欺骗鬼道,该是什么下场!”
“我……”温苓还想说些什么,可到底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万念成灰之际,哀恸的目光直视奴兀伦的双眼,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而下。
奴兀伦被她骗惨了这一遭,虽看她泪眼汪汪的大有求饶之意,心中却再无半点同情,切齿说道:“你再敢撒谎,我就一刀一刀把你割零碎了。连同你爹,连同朱家上下老小……都一并千刀万剐的给你陪葬!”
说着掌心又加催狠劲,鬼火嵌进她白皙的颈肤,烙得黑烟迸恣,血肉模糊。
眼见温苓生生受着鬼火的折磨,却连一声呻吟也没有。原来她本已虚弱不堪,被奴兀伦这么一掐,鬼火攻心,受不住又晕了过去。
奴兀伦怒火难平,瞬间将手一撤,任温苓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看到师父气成这副模样,连刺青都随着呼吸一凛一凛的,半晌消不下去,小满心下惊惶,大气也不敢乱出,低头守在一旁听令。
静默了不知多会儿,奴兀伦才勉强平复怒火,大步往门外走去:“先去泥犁寺,办你的事。”
“是。”小满低头应承,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省的温苓,“那这姑娘……”
“带上。”奴兀伦坐上虎背,眸子里掠过腥寒的光,“她的死期,还在后头呢。”
……
子夜不知这样昏昏沉沉的反复了多久。
难言的灼热感时起时落,令她忍不住想要抱紧些什么。
一呼一吸间,缥缈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暖香气息。近了,远了……远了,又近了……远远近近地,牵惹着她的七魄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