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雪现在注重养身,喝的是黑糖红枣茶。“回充仪,就奴才打探下来,兰修仪倒不是一日就不好的,自兰修仪生产之后,潇湘宫外都能闻见药味了……两月前,奴才听人说瞧见兰修仪在御花园里,人形消瘦,面色凄白,被吓得不轻尖叫了一声,就被兰修仪……打死了……再后来,便是听着兰修仪下不来床,就这样……耗着。”销雪嘶了一声:“怎么听着怪瘆人的,这事难不成真是意外了?兰修仪树敌……该是不少……这事儿,没人从中作梗?”赤乌憨笑一声:“这,奴才愚钝,倒是不知。不过,皇后娘娘确实贤德,竟没落井下石,补药也不缺省人,说来,潇湘宫有段时间蛮热闹,去探望的人可不少……便是皇后娘娘都去了好些回。”“啧,兰修仪竟也肯?”“不肯,又能如何呢?”沈太后不在,淳祈帝不在,后宫,就是楚氏天下。“对了,四公主可还好?”赤乌面色有些古怪:“四公主是有福的,身子似还康健,就是听说……潇湘宫……整日里……尽听得孩子哭了。如今,四公主在徐姬那养着。”兰修仪那棺材就摆在正殿,虽没封棺,板子盖得严实。在潇湘殿里守着的,几乎没有淳祈帝熟悉的面孔,淳祈帝想,是他太久没来潇湘宫,所以,忘了人长什么样?徐姬也是可怜,兰修仪死了,棺材都放在这,但她人微言轻,还不能挪殿。淳祈帝来了,徐姬没有不来迎的理。徐姬给人请安,淳祈帝转过身:“起身吧。”就在徐姬起来的时候,淳祈帝瞧见弄菊,本就蜷起的眉愈紧了:“抬起头来,朕记得你,你是兰修仪身边的?”“是。”“不好好给修仪守灵,怎跑到徐姬身边服侍去了?”弄菊扑通一声就给淳祈帝跪下,带着哽咽:“不是奴婢不愿意同沁竹、宁远等人一道随修仪而去,只是四公主是娘娘唯一的骨肉,又还在襁褓之中。娘娘去前最惦念的,除了陛下,便是四公主了。奴婢虽位卑,可也想替娘娘瞧着公主长大。”后宫并没有主子死了,奴仆要陪葬的说法。但主子要求,或奴才愿意,那便另当别论。“潇湘宫的人倒是忠心。”淳祈帝移开眼,“既然忠心,如何照顾不好修仪!”弄菊身子一震:“是奴婢们的错,陛下不晓得,到后头,娘娘连药都咽不下去,是硬生生把自己熬死的啊……修仪说,遭了陛下厌弃……四公主又……她已然没了指望……”淳祈帝的话梗在喉咙里,这,倒是像兰修仪。淳祈帝慈父之心不知道被什么唤醒:“带朕去瞧瞧四公主。”敏洛已经三岁了,淳祈帝到晴雨阁的时候,敏洛在院子里抓人。瞧见淳祈帝,脱口而出:“父皇!”淳祈帝对敏洛,是有几分喜爱的。毕竟兰修仪养的时候,他常来看她。许久不见,个子长开了些,说话声音都变得清晰了。淳祈帝不由自主就笑了:“洛儿在玩什么?”淳祈帝的基因不必说,徐姬也算养眼,女又肖父,在宫里细细养着的三公主,怎么看都是乖软喜人的。“洛儿在玩抓手绢,洛儿想父皇。”淳祈帝现在再看敏洛,才发现,人看他的神情,没有孺慕,怎么是带着害怕的讨好?淳祈帝刚有的笑容,收了起来。淳祈帝摸了摸敏洛的脸,便进去瞧敏顺了。内室很安静,淳祈帝以为敏顺睡着了,定睛看去,那孩子却是睁着眼,放空。寻常一岁小孩哪有这般的?淳祈帝再怎么也是有几个儿女的,便是不爱哭闹,见着人,也不该是这么个反应。淳祈帝把手放在人眼前摇晃了下,四公主回过神,这下竟哭出声来。淳祈帝都懵了,心情就没好起来过。徐姬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在怀里颠了颠,显而易见,敏顺缓缓平静下来。徐姬的动作很熟练。淳祈帝压着怒:“徐姬,三公主、四公主是怎么个事?都怕人?”徐姬还抱着孩子呢,就给淳祈帝跪了:“是妾的错,没能将公主们照料好……三公主是妾的亲身骨肉,四公主生来多舛、年纪又小,妾再万般疼惜都不为过。只是太医说……四公主先天不足、梦多惊惕、心虚胆怯,平日照顾更得多上心。”淳祈帝不是个能热脸贴冷屁股的,他这是第一回来瞧四公主,瞧着就偏不正常消瘦,大片的胎记毫无美感,淳祈帝打心底里是有些不耐的。他也晓得这事儿不该怪徐姬,兰修仪面前,徐姬只有听话的份,但他如今已经无法问罪兰修仪了。淳祈帝指过弄菊:“你来说,两个公主是如何被养成这般的?你若不说,朕便去召皇后来说。”不用淳祈帝召,皇后自己过来了。“臣妾听说陛下来了潇湘宫,想着陛下定会来瞧公主,斗胆不请自来。”淳祈帝叫皇后起身,自己坐在那没动。“不是臣妾要说兰修仪坏话,死者事大,兰修仪都去了,再如何臣妾也不至于编排她。兰修仪身子不济,也不肯把孩子交给旁人带,自个受了惊吓反要连累孩子们。臣妾也不是日日都来潇湘宫的,月前,臣妾看两个公主畏畏缩缩,瞧人都怕,实在看不过眼,才强行把人放到徐姬这养。”“兰修仪大抵真是不想……五日前,还是徐姬这傻子拼命护着四公主,才叫公主不至于同修仪同去。陛下若不信,自可瞧徐姬背后的鞭痕。”徐姬低着头,已然默默垂泪。“再说弄菊这丫头,身上多少伤就不必提,若非弄菊冒着危险来凤仪宫寻臣妾,臣妾还不知道两位公主……明明贵为公主……却受了不少委屈。如此,臣妾才不敢再让兰修仪照顾孩子们。”淳祈帝也不知道信没信,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手上扳指。原他是来悼念兰修仪的,不曾想,自己的女儿们这般……:()娘娘天生尊贵,一路宫斗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