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兽医记得就在一个多星期前,老爷子看超市的大米有打折优惠,老胳膊老腿的,扛了两袋一百斤的回家,为此扭到腰,还被自己数落了两句。荤菜和素菜都有一些常备的在冰箱冷冻箱里,加上老爷子一向勤俭,那些足够他抠抠搜搜吃上半拉月。
对上他企盼的眼,娄敬策看明暨开口,怕他直接开口就是一句直白的“你爸变丧尸了”,上前两步,顿时吸引熊兽医看过来。
娄总自问也不是笨嘴拙舌的人,但对这种事,逝者已逝,再多措辞也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最后终归化为两个字……
他说:“请节哀。”
“嗡”的一下,熊兽医表情一片空白。
他大脑缓慢转动消化这几个字,愣怔的眼睛颤动着飞快眨动两下,一行热泪猝然顺着脸颊淌下。他“呜呜”地哭出声,滑坐在地上,粗壮的手指抵着地上的瓷砖,用力得关节发白。他像是在这一瞬间失去对世界、未来以及自己的认知和思考,悲痛占据他的思绪,心肺被眼泪烫得生疼,呼吸都泛着苦涩的涸然。
他哭得像是个两百斤的孩子。
明暨看看娄敬策,他不会安慰人,你上。
娄敬策与他对视,末日前他安慰人的方式就是给钱,末日后就是分一点食物,眼下显然不合适。
要不还是等他哭完再说吧?
两人默契一致,怕开口后反而弄巧成拙,谁也没说话。
黑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好好的人类突然变成两根木头了?这还有一个怎么哭得比猫猫还要惨,它迈步往前走了几步,扭头回去看看明暨,长尾巴在明暨的长腿上拍了拍,似乎是在询问意见。
明暨也注意到黑猫的动作,没阻止。
毛绒绒的大尾巴在熊兽医的肩头敲敲打打,这点微末动静完全无法将沉浸在悲痛中的熊兽医叫醒。
猫大概就是一种很懂得察言观色和得寸进尺的动物吧。
黑猫见熊兽医没有反应,便把脑袋蹭了过去,一边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人的反应,一边又悄摸摸窝进人怀里。它把脑袋贴在熊兽医的胸口,爪子趴在他挺起的小肚子上,软塌塌的,黑猫忍不住踩奶几下。
熊兽医哭得不能自已,骤然被打断,猝不及防之间怀中钻进只大猫。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身体下意识动作却很轻柔,把大猫当小婴儿似的妥帖抱着。黑猫不知道怎么想的,伸出舌头朝他脸上舔去。
如果是被小奶猫这样对待,熊兽医恐怕得乐呵好半天,逢人吹吹他这牛逼的动物缘。可怀里这个不是,这是只大猫,嘴里可以塞他整一个脑袋那样的大。
直面血盆大口和被毛刺刺的舌头舔脸是什么样的感觉?
熊兽医:谢邀,大脑接收太多信息,当场死机。总之就是,哭得很惨,猫很有力气,被它压倒狂舔的滋味……有点肾上腺素狂飙一百八,差点心跳过速人无了。
黑猫只觉得舌头舔到的这个人是咸的,咸苦咸苦,有些辣猫舌头。
还挺不经安慰,只不过是被舔两下竟然就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