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洛卿便囚在这侯府地牢中。
宁惜对这府中并不熟悉,仗得一身武艺在暗中潜伏,必勒格与部下商议战事至深夜才散去,宁惜尾随在了那鬼面军师身后。
昨日她已来过一番,一无所获,幸而今日鬼面军师前去了地牢查看,终被她寻到了可乘之机。
那鬼面军师是个汉人,年岁不高,阴狠毒辣,戒心极深,宁惜依稀觉得此人身形熟悉,只是他开口声音嘶哑难辨,一时也想不起来。
夜深人静,宁惜耐心的等到守卫的士兵换岗之时,一个闪身窜入了地牢。
将看守的士兵打晕,她穿过阴暗的地牢,在最里间囚室中找到了李洛卿的身影。
他盘膝坐在冰冷地面,合眼安睡,一袭白衣,眉眼无不淡漠,仿若仍是那天凉山不染世俗的翩翩公子。
然而此刻他手脚俱被铁链束缚,连在四壁墙中,白衣上血迹斑斑,不知身上受了多少伤。
宁惜轻手轻脚开门进入,走到他身边,不想刚一接近,那本来阖目似是熟睡的双眼突然睁开。
冷漠幽深,像是这黑夜中的一汪寒潭映月,直直的盯着她。
饶是宁惜这般双手沾满鲜血之人也被这无言的目光盯得心中一颤,定了定神,她压低声音道:
“洛公子,我是受人之托来救你的。”
云芳荨似乎与他有些矛盾,若是贸然提了她的名字,宁惜怕他不愿同自己走。
“洛公子,你可知这锁链钥匙由谁保管?可是在那鬼面军师身上?”
李洛卿只冷冷望着她,片刻后才哑声开口:
“没有钥匙,他当着我的面融了。”
宁惜心道这鬼面军师果然和他积怨不浅,这法子无疑折磨人,只是这样一来她该如何救人。
他垂眸,“你走吧,我走不了。”
宁惜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一细看,心中一震,这才明白他话中之意。
不仅因为手脚上了铁链,他微敞的胸口间,露出一片锁骨,那上面横穿着一截小指粗细的铁链,延伸到了衣衫之下。
她轻道一声“得罪了”,便伸手掀开了他的领口,只见那铁链赫然穿过了琵琶骨,自肩胛而出,最终也钉在了墙上。
这琵琶骨如习武之人一大脉门,一旦穿透,周身武功形如废了。怪不得他只坐立而眠,肩胛脆弱无比,他此时稍稍移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而那衣衫下赤、裸的胸膛上还有数不清的伤痕,他被囚半月不知受了多少折磨,竟还能如此淡漠,倒能称一声南冠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