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说这些话?”
男人一愣,愕然望向她。
长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她用尽所有力气,撕心裂肺的吼出来:
“为何要说这番话?!为何不索性无情到底?!你知不知,最该去死的人是你啊”
她永远也不愿承认,曾在午夜梦回卑微的奢望过,她祈望林官会像儿时一般许下诺言,娶她为妻;她祈望过下半辈子能和长风相扶相持走下去;她祈望不再做杀手,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儿家一般嫁人生子,过着平凡的日子。
然而林官死了,长风不过拿他当做小姐的替身,这世上再不会有人许她一世安稳。
偏偏此时此刻,面前这个昨夜在这肮脏妓院里,糟蹋了她的清白,毁了她仅剩的一点尊严,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对她说了这一番话。
满腔的怨毒愤恨自此泄气,只剩了无穷无尽的悲哀和痛。
她已无法杀了他。
男人伸手似欲拉她的手臂,被她迎面一掌劈昏倒地。
长安破门而出,如疯魔了一般拼命奔跑,她穿过长廊,厅堂,楼阁,一路披头散发飞身而出快绿阁。
正是卯时,楼中上下俱在沉眠,只有寥寥几人来拦她,皆被她一掌劈开,被她厉鬼一般模样所慑不敢上前。
周遭一切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管不顾拼命飞奔,一路掠过街巷市井,城墙楼阁,荒山野岭,谁也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终于,她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双膝一软,扑倒在了河边的草地上。
低头死死的埋在泥土青草中,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一时间,无人的晦暗山野间,充斥着悲恸的哀嚎,彷如失亲迷路的幼兽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连泪水也流尽,只剩下干涩的抽泣,一下又一下。
破晓时分,东方天幕愈加明亮,一轮金灿灿的红日冉冉初生,照亮了人间大地,青草间的露珠干涸,石板上一夜的寒霜消退,林间不知名的鸟儿脆生鸣叫。
白日一照,浮云自开。
昨夜凄风冷雨,残月寒星自此消散无踪,如幻如梦。
长安茫然抬头,被那晨曦万丈光芒耀得刺目,却仍是眯起眼睛,费劲全力试图看清。
朝阳固然千般万种好,可这青天白日的光明已不再属于她。
她踉跄起身,一步步摇摇晃晃走到河边。
河水倒影下,她缓缓揭开易容,露出一张惨白乌青如厉鬼死尸的面孔,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哪有一星半点像活人?
惨然一笑,她闭目大步向前迈了一步,就这样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河水冰凉刺骨,她半分也感觉不到,水流湍急无方,她半点也不挣扎,浮浮沉沉,任河水灌满了口鼻,顺流而下,直到意识全部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