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往尚寝局安插人,就想抓了把柄或造个错处,一举整垮尚寝。”青萝茅塞顿开:“哦~所以尚寝局来了新人,她就先让你们作践一番,让人知难而退。如果对方不退,她就想法下套,引对方上钩,然后再清扫出去。”“对,尚寝那坏名声,就是这么传开的。”“也难怪尚寝局的人少,不只是冷衙门的问题,可靠的人本就难找呀。”“尚寝说了,手下的人嘛,贵精不贵多。外头冷箭虽多,但只要严加防守,就无可趁之机,最多落点伤痕,毁不了根本。就怕里面藏了火星子,万一哪天烧了起来,那就是瓦解土崩片甲不留了。”青萝听了,甚觉有理,就连旁边的绿竹,亦深以为然:“尚寝可谓吾等之师。”怪签看完了汪后,她们一起回到尚寝局,还是苏尚寝的房间,苏尚寝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她二人,道:“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虽说助沐月人上位、斗倒柳尚仪、削权唐贵妃这些事里,我有自己的私心,但总体来说,我对你们三人也算帮了些忙,还算不错吧?”“何止不错,尚寝还教了我们许多道理。”青萝故意学起绿竹的语气,文绉绉道:“可谓吾等之师~”“少贫!”苏尚寝微嗔,又看向绿竹:“你来说。”绿竹微笑道:“我与青萝看法相同。”“那就好。”苏尚寝身子向后靠了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道:“你们既然念我这点好,那我提点要求,也不过分吧?”“不过分不过分,尚寝有恩于我们,该报答的。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青萝语气豪爽。苏尚寝眉间微蹙,流露出一丝忧虑:“最近杭皇后劳累过度,身体越来越差,去坤宁宫复命时,我瞧她面色,够呛能挺过年关。”“啊?”青萝与绿竹均是大惊。“她要一去,贵妃东山再起那是早晚的事,柳尚仪十有八九也会被重用,到那时,我免不了被清算,若是垮台身死——”苏尚寝目光幽深难明,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不会的。”青萝急道,“只要我们防的好,她就没辙。”苏尚寝摇摇头:“不,杭皇后在的时候,还可以达到一种平衡,能在夹缝里谋生。可杭皇后不在了,平衡打破,就是一家独大任人宰割了。”“如果月人姐姐怀了龙嗣呢?”绿竹问。苏尚寝又摇摇头:“你们可以撑到那时候,我的境况却难说。”绿竹默然。“所以我才要向你们提要求。”苏尚寝道。“您讲。”苏尚寝站起身来,扫视她们的脸庞,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若我倒下,汪皇后——就交给你们来护了。”说完,她朝绿竹青萝二人伏地大拜。“尚寝,您快起!”绿竹、青萝连忙去扶她。苏尚寝却不肯起,紧紧抓住她们的衣袖,红着眼睛道:“我看遍后宫,思来想去,只有你们姐妹三人可以做到,你们若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绿竹被她的一片忠心打动,也红了眼眶:“尚寝放心,只要有我们一日,便会护她一日,绝不食言。”“对对,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青萝也道。“多谢。”苏尚寝朝她们深深一揖。
自这天起,青萝、绿竹与苏尚寝之间算是再无隔阂,同心同德。一日,绿竹、青萝自宫外回来,远远便见曹宦官立在尚寝局门口,显是等她的样子。绿竹快步上前,问道:“曹公公,找我何事?”一见到她,曹宦官的脸上便露出笑容:“脂粉铺的老板说现在女孩子们很流行桃花妆酒晕妆,胭脂里紫矿染棉的最好,是上上品,不仅气色好看,润肤也极佳,我就给你买了一瓶回来。”他一面说着,一面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上上品?那一定很贵吧。”青萝凑过去看。绿竹顿了片刻,伸手往兜里掏银子:“多少钱?”曹宦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是我送你的。”青萝闻言,笑着拍了下绿竹的肩膀:“哇,他对你真好。”绿竹却笑不出来,黛眉微蹙,沉吟着如何应对。曹宦官是个何等机敏的人物?立时察觉出她的情绪,赶紧解释:“你不要误会,我送你东西,是因为在这宫里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难得与你有惺惺相惜之意,想好好珍惜。”他悄悄观察着绿竹的神色,语气越来越卑微:“我知道自己地位卑贱,人人可欺。而你就不一样了,姐妹得宠,上级赏识,前途一片光明。所以我对你,是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的。”青萝听了,也不好插话,只轻轻扯了下绿竹的袖子。绿竹亦是心有不忍,微微一叹,道:“你既引我为知己,以后就不要再买这些身外之物了。一则我在宫中不愿张扬,那些桃花妆酒晕妆再好看,我也用不上。二则君子之交淡如水,只要我们志向一致,在这宫里的情谊自会长久。”“是,是我思虑不周。”曹宦官讪讪着要将胭脂收回,绿竹却又主动接过,微笑道:“这次你既买了,我便收下,借花献佛送给我的姐妹,也算是你的一番心意,下次可不许再买了。”“好,好,我记住了。”曹宦官开心不已。青萝从绿竹手里拿过胭脂,冲他晃了晃,笑道:“多谢啦!”绿竹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只知你姓,还不知你的名字如何称呼?”“吉祥。”曹宦官笑答。“曹——吉——祥。”绿竹缓缓念出他的全名。“真是个吉祥的名字。”青萝道。曹吉祥展颜:“承您吉言。”灵济宫。这是永乐年间修成的一座道观,平日她们送果时,总会路过这里。今日绿竹为了节省时间,特意托青萝帮自己送南宫的那一份,好来给曹吉祥求一个平安符,作为胭脂的还礼。刚至三清殿门口,还未踏足殿内,一名老道士径自向她迎了过来:“姑娘,看你面相不凡,贫道给你占一卦如何啊?”绿竹笑着摇摇头:“道长,我是来替朋友求平安符的。”“哦?”老道士微微失望,“那随贫道来吧。”老道士将她带至殿内一侧,那里摆着一张长桌,放着签筒笔墨。他在桌前坐下,向绿竹道:“布施有三等,功德无量,人天得大利益,不可思议。一者施法,二者施身,三者施财。姑娘选哪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