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府兵走到她面前去,沉默着搁下两个铁疙瘩似的馒头,便回去吃肉了。俞婵满头碎雪,脸上还沾着冰渣子,难以置信的瞪着那两个馒头,结结巴巴道:“少爷,这,这……”“吃吧,别饿坏了,”燕琅笑微微的看着她,道:“马上就到驿站了,你还要去喂马呢,没力气可不行。”我要做皇帝34马上就到驿站了,你还要去喂马呢。还要去喂马呢。喂马呢。俞婵脸上笑嘻嘻,心里p。你们这么壮一群男人,坐在篝火边吃肉喝酒,叫我一个弱女子吃铁蛋馒头,还要去喂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如果可以的话,燕琅一定会回答她:不仅不觉得痛,还美滋滋。俞婵恶狠狠的吃了一个馒头,就觉得自己口腔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觉得自己满口牙都有些松动了。她有些担忧,盯着剩下的那个馒头看了会儿,到底没敢再吃下去,捂着肚子、假惺惺的说了句:“好饱呀”,就偷偷把馒头收起来了。燕琅冷眼旁观,也不多说,其余人更是如此,略微歇息会儿,便将篝火熄灭,再度开始赶路。俞婵苦不堪言。当天傍晚,天色将黑未黑时,他们顺利抵达驿馆,准备歇息,而原世界里楚楚可怜四处挖坑的盛世绿茶俞婵,也被折磨的只剩了半条命。驿馆门前,她又一次从马上摔下去,脑袋扎进积雪里边,半天都没能爬起来。燕琅从地上捡了根棍子,试探着在她身上戳了戳,俞婵哆嗦两下,艰难的把脑袋从积雪里边拔出来,目光呆滞,满面风霜。老管家似乎有些不忍,道:“唉,毕竟是个弱女子,哪里吃得了冒雪赶路的苦楚,不如……”几个府兵见他似乎要为俞婵求情,皱眉道:“人无信不立,难道不该言出必行吗?既然之前说要喂马,那现在就该喂马!小婵,你说是不是?”俞婵:“????”俞婵心里p,真想找把大刀,把这群人都给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喂马了?你们这群钢铁直男,见我一个弱女子如此艰难,就没有半分同情吗?她吹了一日的寒风,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发冷,又没吃过什么热食,胃部更是隐隐作痛,再见他们态度如此刚绝,简直要坚持不下去了。好在俞婵心里记挂着慕容晟的嘱咐,到底也没一走了之,楚楚可怜的看着唯一一个良心未泯,叫她感受到人与人之间还有关怀存在的老管家,哀求道:“老人家,我实在是太累了……”老管家眼底闪过一抹怜惜,拍了拍她的肩,向燕琅道:“小婵身体原就不好,赶了一日的路,脸色就更坏了,此后怕也坚持不下去。不如我们就近找个好人家,把她给卖了,岂不两全其美?”“……”俞婵:“?????”这是人干的事吗?!最叫她胆战心惊的是,燕琅凝眉打量她一会儿,居然真的点了点她:“那倒也不坏。”俞婵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绞尽脑汁的分辨道:“救我的是少爷,可不是旁人,我为奴为婢侍奉的也该是少爷啊,怎么能叫别人承少爷的恩呢?”燕琅略一思忖,似乎有些意动,却为难道:“可你似乎坚持不下去了……”俞婵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最喜欢喂马了,喂马使我快乐。一天不喂马我就浑身难受,谁要是跟我抢,我就跟他急!”“那你去喂马吧,”燕琅点点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我们吃饭去了。”几个府兵路过俞婵时,欣慰的笑了笑,道:“我们都不喜欢喂马,不会跟你抢的,小婵,你开不开心?”“……”俞婵笑的狰狞:“开心的不得了!”燕琅知道俞婵是个什么人,自然有所防范,怕她趁机在坐骑上动什么手脚,便叫人去盯着,待人走远了,方才道:“她是慕容晟的人,叫俞婵。”“啊,”老管家虽然早有猜测,但被她坐实,也觉有些吃惊:“她此来何意?”“我看她言行,倒像是打算留在我身边,”燕琅若有所思道:“皇帝几次三番被我落了脸面,慕容晟也是如此,恐怕再也按捺不得,沈家最大的依仗便是军队,派此女到我身边来,未尝没有探听消息,不防备时致命一击的打算。”老管家见她没有急着将俞婵赶走,便知是已有安排,略一思忖,道:“君侯是想将计就计……”燕琅微微一笑,颔首道:“正是这个意思。”俞婵这一日只吃了三个干冷馒头,根本不充饥,辛辛苦苦的将那几匹马喂了,已经累得前胸贴后背,只剩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