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只是经痛?舞阳公主当年也曾痛经,知道其中的难受。她以前还没疼出冷汗呢,就已经疼得想哭了。
可是,高睦的身份,她也不能喊太医来治经痛,也只能让高睦睡觉了。
舞阳公主自己痛经时,是一点都不想吃饭的,她不知道高睦是不是如此,确认高睦不饿后,她才将食盒放在了一边。
在舞阳公主府里,舞阳公主所在的地方,就是众人的焦点。高睦深知,在这个自己最容易暴露女儿身的时刻,她不宜让舞阳公主留在身边。所以她一见舞阳公主放稳了食盒,就对舞阳公主说道:“我睡了,公主回内院吧。”
“我不走。高睦,我帮你揉肚子好不好?我以前经痛时,母妃就帮我揉肚子。揉一揉能舒服一点。”舞阳公主不仅不走,还扶着高睦一起躺了下来,将手掌贴到了高睦下腹。
高睦不知道自己是疼得忘了躲避,还是疼痛放大了依恋,让她舍不得躲避。她竟真让舞阳公主碰到了下腹这种私密的位置,还觉得她的手又暖又软,仿佛真的帮她揉碎了疼痛。
明明疼痛减轻了,高睦却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很想哭。她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舞阳公主,还轻轻地喊了一声——
“锦衣。”
舞阳公主将她的小名告知高睦后,高睦只在陪她微服出游时,才会用上“锦衣”这个称呼。这还是高睦第一次在公主府里喊出“锦衣”二字。
“怎么了?是太痛了吗?”舞阳公主听出高睦语音中的哽咽后,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揪心的滋味。她记得,她认识高睦这么久,从来没见高睦哭过。哪怕高睦的母亲不要她了,她也没有哭。而此刻,高睦竟然有了哭音,该是有多痛呀!
“不是。你揉得很有用,我好多了。”
“那你怎么声音都变了?真的不是太痛了吗?”舞阳公主突然想起,她十七姐就是腹痛死的。她脸色大变,又连忙追问道:“高睦,你以前经痛吗?你怎么知道今天是经痛?会不会不是经痛?”
“是经痛。公主,我向来经痛,不会弄错。我也真的是好多了,别着急。”
“不对,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经痛,你就算是经痛,也不该这么痛。不行,腹痛不可大意,你得看大夫!”舞阳公主越想越不对,她生怕耽误高睦的病情,恨不得自己就是太医。她知道,高睦的身份,不可在月事期间惊动太医,哪怕找民间大夫看诊,也得仔细谋划,当即就想坐起来思考对策。
高睦收紧双臂,制止了舞阳公主起床的动作。她知道是自己的哽咽造成了误会,为了打消舞阳公主的急切,只好说道:“我的经痛,一直很严重。公主,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真的只是经痛。我保证,明天我就会好起来,好吗?”
舞阳公主听高睦说得笃定,才重新安下心来。她想到自己大惊小怪,害得高睦还得忍疼来哄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隔了半响,才轻声说道:“高睦,我不是不相信你。”
“嗯,我知道公主不是不相信我。”高睦将鼻子移到了舞阳公主的颈边,安心地将她的体香嗅了个满怀。
她当然知道,她不是不相信她。
她只是太担心她了。
因为担心,所以急切。
高睦这一辈子,就连母亲都不曾对她如此急切。她内心深处,一直盼望母亲能这样为她急切一次。她又怎会不明白这份急切呢?
有一句话,埋在高睦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高睦本以为,这句话,她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今夜,她却很想说。
“锦衣,我很感激你,愿意做我的家人。”
这是舞阳公主第一次听到高睦亲口承认,她们是家人。
舞阳公主一直想听到高睦这句亲口认证的家人,如今终于听到了,她却觉得鼻头发酸。她好像突然明白,高睦为何会嗓音哽咽了。
“高睦,我也很感激你,愿意做我的家人。你放心,我们永远都会是家人。”舞阳公主紧紧地回拥高睦,毫无间隙地与高睦紧贴在了一起,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她永远不会与她分开。
永远吗?
眼底泪意弥漫,高睦却没有阻止自己的软弱。她明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更多软弱,还是应了一声——
“好。”
“公主?”
紫荆侯在外书房门口,见舞阳公主送个饭半天都不出来,想着公主如今也是能看书的人了,陪驸马在书房多留片刻,也不算稀奇。眼看夜深了,还不见公主回内院,紫荆才不得不来催促。
此时的舞阳公主,已经陪着高睦睡着了,还是高睦警觉,隐约听到了门外的呼喊,率先醒了。
“高睦,怎么了?”舞阳公主平素睡眠极沉,但是她今天记挂着高睦的腹痛,睡着时手都是搭在高睦肚子上的,高睦稍有动作,她就跟着醒了。
“有人在喊公主,似乎是紫荆。想必是来催公主回房就寝了。”
“我不回房,就睡这里。”舞阳公主有点睡迷糊了,倒是还记得高睦的肚子,“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高睦此时只剩一些隐约的钝痛了,却仍舍不得与舞阳公主分开。她料想自己的脸色应该恢复了,又情知舞阳公主不宜夜宿外书房,索性提出了与她一起回内寝。
舞阳公主不愿高睦忍着腹痛奔波,觉得睡都睡在外书房了,没必要再折腾。
高睦面对不通闺房之事的舞阳公主,不便把中间的顾虑说透,只好搬出一个“内寝的床更舒服”的借口,哄着舞阳公主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