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较真起来了?”穆常影回办公室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干涩的喉咙顿时清润了许多。他靠在座椅上,椅子一转,面朝向落地窗外,看夕阳悬在远处的建筑之间,余晖映得玻璃幕墙都泛着金光。
人在这时候往往滋生一种孤独感,因而跟心心念念的人谈话时,免不得想向对方倾诉一二。
比如,穆常影想告诉棠未息,他工作累了,下班后如果能吃上棠未息做的饭就好了。
比如,他不想和棠未息怄气了,以往在没互相了解之前发生过的事就由它过去不好么?
再比如,他想问棠未息愿不愿意跟他回去见家长,再过一年,他就三十了,他想稳定下来了。
“这不是较真,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棠未息说完便要挂电话,穆常影叫住了他:“你怎么还?”
棠未息想也没想:“你给我卡号,我立刻转账。”
“那我不给。”
“好,屋子让给你,我搬走。”
“未——”电话那端的人已经挂断了,听筒里只留连续而短促的忙音。
穆常影屈起食指,指骨抵在眉心处轻轻按揉着,却揉不开紧皱的眉头。
棠未息,原来这就是你对我的得寸进尺啊。
两根烟的功夫,外面的太阳已经彻底坠进地平线。穆常影拧开台灯,拨打内线电话把助理古姚唤了过来,把明天的工作都交代一遍,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麻烦帮我带份饭上来吧,照旧就好。”
古姚合上记事本,问:“穆总,你生病了吗?鼻音好重啊。”
“是吗,那顺便去药店帮我买盒感冒药吧,谢谢。”穆常影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在冒烟,他不无凄凉地想,连古姚都能听出他生病了,为什么棠未息就没察觉呢?还是说,有察觉到,但是懒得关心?
古姚很快提着饭盒和药袋子回来了,还贴心地把老板杯子里的冷水换成了热的。
“谢了,你下班吧,月底给你涨工资。”穆常影说。
等办公室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边工作边把饭吃了,当想起要吃药的时候,古姚帮他换的热水早凉了。
穆常影叹了一声,就着冷水服了药,看见袋子里有润喉糖,他拍出一颗塞进嘴里,试图冲淡喉咙间苦涩的药味。
手机摆在手边没有任何消息,穆常影关了电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而后拿起手机,正准备给程簌打个电话,想到程簌昨天说今晚要陪阿澜过生日,他拇指一滑,拨了另一个人的号码。
盛夏的夜晚并不比白天舒服多少,闷热得仿佛把人摁进蒸炉里,动不动就热出一身薄汗。
棠未息抹去脑门的汗,把最后一件行李装进箱子,蹲得太久,站起来时有些眼花缭乱,他赶紧扶住了离自己最近的玻璃柜。
等眼睛恢复清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玻璃柜里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酒瓶子,以及上次调完酒后重新归置好的hobar。
棠未息搬进来时没有带很多东西,他是拎包入住的,由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长住,他连居家用品都没买太多,所以收拾起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那么一箱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