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棠未息调的这一杯酒,明明简单又朴素,甚至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调好的味道,这一小口在他尝来却青涩又甜美。
棠未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再问穆常影味道好不好,而是认真地看着对方的表情,只要在对方眼里看到赞赏,他这一晚所受的委屈便能因此而消散。
“步骤正确,手法无误,味道……很好。”穆常影接过杯子又尝了一口,紧接着贴近棠未息的脸,盯着对方一下子睁大的眼睛。
“以后想学调酒的话别再找别人了,我可以教你。”
被冷水浇下去的燥热再次冒了出来,棠未息磕磕绊绊地问:“有……有什么条件吗?”
他的眼神太干净,穆常影觉得自己像在哄骗小孩:“不要再去陪酒了,好吗?”
今年的圣诞刚好是农历十五,月亮挂在夜空中,又大又圆。
月明星稀,穆常影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抽烟,烟头的火光比皎皎月光暗一点,比渺渺星光亮一点。火光在黑夜里时明时灭,最后全化作灰烬落下来。
穆常影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唇边呼出一口袅袅烟雾,堪堪模糊了对面的商品楼。一阵夜风吹来,那烟雾散了,灯火通明的商品楼复又显现出来。
那栋楼房的其中一户灯火是秦迁声的家,当初装修卧室时穆常影特意让阳台对着这边,不是为了怀念什么,而是在看到对面楼的同时告诫自己别再次沦陷于盲目的感情中。
深冬的夜晚刺骨冰寒,穆常影吹了会儿冷风,直到指尖一点点冰凉,他才关上阳台门回到卧室里。
手机电量余百分之八,穆常影见时间不算晚,思量一二翻出联系人拨了一个号。
“老程,最近不是新来了一个姓曲的吗,你把他带上来。”
“我说穆大少您没事吧,你让我纡尊降贵给你当个楼面经理我认了,你让我帮你盯着棠未息我也认了,但你现在连床伴都让我兼管,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平日里铁面无私的程经理这会儿在电话里像变了个人,噼里啪啦先把兄弟数落一发。
穆常影句句是理:“我给你五倍工资还不厚道?不比你整天无所事事只会花天酒地的要好?店里的酒你随便喝,娱乐设施你随便玩,你上哪找那么好的资源去?”
“行吧。”程经理甘拜下风,“等我五分钟。”
挂了电话,手机电量成了红格。穆常影给手机连上充电线,等待的过程中换了身睡袍,顺便出去把刚用过的酒杯洗了。
就在半小时前,他和棠未息起了场争执,起因是他问的那个问题:不要再去陪酒了,好吗?
棠未息想了很久,久到穆常影开始没了耐心,那人终于轻飘飘一句:“不行,我要赚钱。”
哪壶不开提哪壶,穆常影将酒杯朝桌面重重一搁,企图把怒火压下去:“你赚谁的钱不是赚?怎么别人给的你就要得那么爽快,我的钱你就非得塞回来?”
“穆先生,你不一样,”棠未息绕到吧台外,“我不能要你的钱。”
“你就喜欢服侍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是不是?”穆常影没忍住来了句重话,刚说完就后悔了,果然那人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穆先生,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