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穿的,甚至连牙刷沐浴露这些,都是自己下意识会选的。换句话说,陶权在没有跟他沟通的情况下,精准地在一堆东西里拿了他想要的。……为什么?“你为啥没把这保温杯丢了,它早就没有保温功能了吧。”陶权被这没由头的问题问住,下垂的双眼浮上疑惑,“不是还能用吗,丢它做啥?我见之前在店里你经常用就给拿来了……”说完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把尤克里里,“我还拿了这个,医生说这情况要静养半个月,你要是无聊我可以给你弹弹曲子啥的,顺便把我们内啥练唱课给上完。”霍湘一旦产生陶权疑似会读心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有很多尤克里里,算上野合的足足有四把,而陶权手里这把,实打实是他最喜欢的一把,琴箱上有他画的粉色小猪佩奇。为什么啊?“然后……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陶权继续整理带过来的东西,他第一次照顾病人没什么经验,连棉签和指甲钳都带来了,“放心,晴姐那边我说好了。”霍湘的心情被搅得很乱,他看着陶权把手机充电线和耳机拿出来,彼此缠绕打一个结,打结的方式居然恰好跟自己一样,都是打完要把剩余的线别进线头里,连蝴蝶结的位置都不偏不倚。到底为什么啊?“然后晚上我也睡病房……你不介意吧?”陶权说,“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床的,我叫了个陪同床。“这是我朋友家的医院,骨科在杭城最吊,一定不会让你留下病根。“据说他们的营养师也很牛,而且这儿也有厨房的,你要想吃什么青椒牛柳了的话,我来做就行。”霍湘听不下去了,沉沉叹一口气,异常严肃地看向陶权:“我衣柜的东西挺多的吧,你咋偏偏选了这几套?”语气太过认真,陶权一下子以为霍湘在埋怨他,慌乱地跪爬到床边把衣服摊开,“我靠,对不起啊!我以为你平时就穿这些。”两人真正亲密接触只有野合宿舍的那几个月,那时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工作服,陶权怎么会知道他具体爱穿什么私服。“……没有,”霍湘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你怎么判断我哪些衣服是常穿的,哪些是不常穿的,还有生活用品也是,浴室里有三瓶沐浴露,你为什么单独拿了香根草的这瓶?”陶权给了他一个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啊,就……随手拿的。”如果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拿沐浴露的时候大概会挑使用痕迹最多的一瓶,香根草这瓶是霍湘前几天才换的,一般人会以为它是不经常用的才对。一切都太诡异了。直到霍湘突然想起陶权说过的一句话,在野合逼仄的更衣室,杏黄的射灯将两人包裹时,高个子陶权凑近说:“我没改变任何你留下的摆设和习惯。”摆设可以理解,但习惯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要怎么做才能保留另一个人的习惯?尤其没接触过对方的前提下。“虽然这么问可能有点奇怪,你从小叠被子就很整齐么?”霍湘问道。陶权依旧茫然,挠了挠脑袋,窗缝吹来一阵风,有些凉,他说:“不啊,我以前不叠被子的。”“那后来怎么就叠了呢?”“呃……”陶权懵了,而后想了半晌,“我刚搬进宿舍那会儿,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床铺,超哥往上蒙了一层白布,我掀开的时候……算了我不知道咋说,可能觉得你会喜欢把被子叠得很好的人吧,大概?”……一个人想留住另一个人的习惯,首先要做的是拥有那些习惯。陶权是怎么办到的?霍湘无意识望了一眼窗外,此刻即是乌云密布,不消多久,定有一场刺骨冬雨降临。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陶权发愣的表情。陶权瘦了点,不像以前那么壮了,头发的月光银染成了黑墨色。
这是霍湘春节不一会儿,先前那些安保人员把陪同床搬进来,本来是配了床单被套的,陶权没要,用了小洋楼拿来的、属于霍湘的。铺好陪同床陶权又给霍湘换病床的床铺,霍湘因为无法动弹只能干躺着,陶权也没嫌麻烦,很细心地把被单抻开,拎着一角从霍湘脖子底下钻过,诸如此类的姿势让他们近无间隙。很快,陶权搞定了,叉腰满意地看着两张高低不一的床。他故意将陪同弹簧床放得离病床很近,如果晚上霍湘踢被子,被子大概会掉到弹簧床上,到时候他会有所察觉,能帮霍湘盖回去。“好了,快睡吧,我也困了。”霍湘催促他。陶权摇头:“我不困,哥你还能坚持几分钟吗?他们该送饭来了,咱们吃了再睡行不。”霍湘听笑了,怎么还用上了哄小孩的语气。“好。”饭菜都很清淡,霍湘吃起来没什么胃口,但吃的过程陶权一直盯着他看,一见他放下筷子就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手用不上劲儿。“大哥,我伤的是左手,”霍湘笑着动了动石膏手。陶权傻笑一声,低头扒饭,一天没吃饭,吃下去不少,“一会儿我可能一觉睡到天亮了,有事儿你随时叫我昂。”霍湘说好。陶权自我认知挺到位的,确实一觉睡到半夜三更。不过他做噩梦了。梦见霍湘被人捅时自己就在车上,车门被锁死,他狂砸车门,但无论如何都下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外的霍湘一次次死去。陶权在梦里疯狂挣扎,醒来好几次。这次时间是凌晨四点,身上的疲惫一点儿没消失。霍湘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不知是什么缘故,陶权没能听见霍湘的呼吸。他颤巍巍从陪同床起身,伸手进霍湘的被窝,凭着温度找到霍湘的手。然后轻轻握住,感受着霍湘的脉搏,寻得一丝安全感。早晨,霍湘徐徐睁眼,低烧已经彻底退了,不过后脑勺和嗓子眼还是有不适感。他扭头,富有垂感的驼色遮光帘透进一缕阴沉的日光,刺痛了眼眸,待他聚焦后,伸手找手机,却发觉床单是湿的。他心想不会是自己烧到尿床了吧,张手惊恐地乱摸,没想到一把碰到陶权的脸,似乎也是湿的。霍湘沿着陶权的颧骨一直摸到眼眶,终于得知是陶权在梦里哭了。他睡意瞬间驱散,困难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