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忍住又洗了一个吃。下午时分,他抱着电脑来到录音房,着手处理纪总给的项目。纪录片的主题围绕着美食,选取的都是名气不大但好吃的餐饮店,资料看下来霍湘觉得烟火气十足。鸡蛋打入肠粉,明亮的蛋黄一瞬间滑到四处,还有炭火烤架上的生牛肉,被高温烤成焦香的深棕色,所有充满食欲的颜色如数被他深灰的眼眸吸收。资料都是原声,伴有汽笛喧嚣和人声闲聊,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霍湘口中不自觉分泌了很多唾液,促使他又下楼洗了个番石榴。原声带和平时写歌不同,它得呈现当前片段想给人的情绪,故而光看资料不够,必须体会美食制作的情景里才能写出更好的旋律。霍湘做了一番准备,于天黑之际钻进陶权留下来的大g。大g突破水杉的帷障一路来到西湖边,这里满是摩肩擦踵的游客,隔了车窗都听到游客对美景的感叹。霍湘侧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之外,漆黑的湖面,正漫着一层薄烟,袅袅直上。上次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在万圣夜的露天水池,当时气温没那么低,烟雾飘起没多久就散了,此刻所见却延绵不绝,直冲云天。继续往城南开,目的地是一家曾和野合搞过联动的酒吧,他想找灵感的同时看看能不能打听点甘草的消息。酒吧位于一条夜市街,车开进去有困难,霍湘停在稍远的路边。随着他的漫步,各种香味扑面而来,周遭的食客也不畏低温,围坐在室外吃牛油火锅。霍湘找了个街灯照不到的地方蹲着,缓缓掏出烟盒,点上。在这种时候,能听见烟草被火焰点燃的声音,那是一种倒吸凉气般的嘶嘶,堪称天籁。所见的市井气息与尼古丁一同钻进霍湘的大脑,他辨析着远处那桌在吵什么架,目光飘向炒河粉的路边摊,老板正熟练地颠锅加豆芽菜。纪录片来源生活,生活就在眼前。第三根烟后,他掐灭烟蒂,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件,输入胡椒粉的旋律,将其与隔壁桌的家长里短糅合,编出一段初样。好,正事办完,接下来该去驱散名为甘草的迷雾。霍湘沿着漆黑的地方找到那家酒吧,进门前拍了拍自己的冻僵的脸,笑着跟服务员打招呼。玻璃门隔绝了外头的市井气,变成了觥筹交错的霓虹酒香。他来到吧台入座点单,先前联动是甘草搞的,调酒师并不认识他,出完酒了就把他晾在一边。霍湘望着酒柜沉思,实则在偷听酒吧里的聊天内容。情侣之间的耳鬓厮磨,许久不见的老友感慨下酒,玩着手机游戏的年轻人,他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捕捉外界的信息。时间被人们拆成碎片,他想找到属于甘草的那些。可并不如愿,他喝了三杯威士忌,客桌翻了一轮,没人聊起过身姿曼妙的大波浪女人。“你们店长在吗?”临走前他找到调酒师。调酒师抬手唤了声,一个笑容和蔼的男人跑过来问他是不是今晚的酒食有问题。“没有,猪油渣很好吃,”霍湘说,“冰球凿得也很专业。”但最专业的可能还是陶掌柜,真的有一个晚上凿了五十颗冰球。“我是野合的掌柜,我们之前做过产品联动,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嗯,你还记得当时跟你对接的那个女生吗?大波浪,对,很漂亮笑容很有感染力的那个。”“这样啊,好的,嗯嗯,打折就不用了,我就过来转转,好的好的,也欢迎你下次来野合玩。”
这位店长跟他一样联系不到甘草。霍湘于喧闹结束之前离去,让酒香被夜风吹散,跟随城市迎来又一次睡眠。第二天他把记录下来的旋律用乐器弹奏出来,整编成新的初样。要制作的曲目很多,要去的酒吧不少,接下来几日他都忙于这两件事。期间陶权的电话不曾缺席,大三元也来过几次,照旧撂下当季水果就消失在漫漫水杉屏障。是夜,霍湘独自走在城南的街头。他已经习惯了店长们略带遗憾的表情,甘草对他们来说也是一阵风,和煦地吹过,不留痕迹。不知不觉,他漫游到一家络绎不绝的商场,与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沉寂的两年没怎么出门,出门也是去超市之类的地方,再往前推,天鹅航道时期,那时就更不怎么去热闹的地方了,每次出行都被锁在保姆车,很少像今天这样无目的漫游。望着结伴欢笑的人群,霍湘忽然有种微妙的感慨。这几天见到的人比他一年加起来都多,且每张面孔都没遇见第二次。该怎么说呢,……世界真是辽阔啊,而他竟然想在如此辽阔的人海中寻找一个故意躲起来的人。风拂面颊,吹进他的眼睛,冰冷几瞬,再则转逝。纪录片一共讲了三个店铺。第一家是一户宗族开的烧烤,他们最年幼的小孩临近中考,每天放学都会来帮忙,一边背单词一边把土豆切成片泡进桶里,霍湘记得他瘦削的双臂。第二家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的早餐铺,他们的鸡蛋饼很大份,遇见熟人会多加一条粉嫩的里脊肉,霍湘记得老奶奶问过一个客人是不是要搬家了。第三家是两位大学刚毕业的好朋友,她们放弃白领生活选择搞肠粉店,两人对未来充满期待,在天没亮时醒来忙作,霍湘记得她们给彼此取了可爱的昵称。它所表达的不仅是美食本身,还有被美食串联的家人友人爱人。“喂?”跨江大桥,疾驰的车流旁,霍湘给陶权打去语音。语音那边很吵闹,依稀听见晴姐在骂人,电话说:“我在呢,咋滴啦?”“晴姐在骂你啊?”霍湘对江面的波浪说。“没有,骂焦烁呢。”陶权笑道。接着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声音,大声说你别放屁,明明骂的就是你。霍湘笑了笑,目光游移至天边的月亮,今晚是盈月,“你给我说的那个玄学,它灵吗?”陶权稍加思索,“灵的,就是他们帮助我理解了真实的自己。”“理解自己?”“我觉得你大概不想听。”陶权那边笑着说。霍湘大概能想象这是种尴尬的笑,正色道:“你愿意讲的话。”“嗯……”陶权顿了顿,“你踹卫天城那晚,我不是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你么……就,挺窝囊的,我居然撒谎了。”“当时我特别不能接受我对你说谎,一个想不通……就去跳西湖了。”“你别误会!我不是自杀哈,就,煞笔了一下,脑子不清醒,想用湖水泡泡。”“然后我就去找那个黑溜溜的小哥问了一卦,本来想说看看感情和事业的,他们那个很厉害的老板一下就指出我当时面临的困境。你在听吗?”霍湘捋起头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