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提及正事,一众大臣赶紧正了面色。
文相顾汝霖率先禀道,“回禀景王,景王出行后不久,万州知县秦虎便被查出贪污官银五十万余两,今已关押大牢,只等景王回来定夺。”
“区区万州知县竟也能贪污五十万两官银,想来平日里怕是没少欺压凌辱百姓。着本王命令,万州知县秦虎身为知县不但未能克己奉公,反倒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令三日后将其问斩于万州菜市口,罪行书张贴公榜曝世三月,以儆效尤。”
“臣遵旨。”
顾汝霖刚退下,又有武相陈炼上前禀事,说是军中有人监守自盗,偷运了军粮出去贩卖,已被他关押大牢,只是人数竟足有数十人之多,也等着他回来裁决。
齐景云听得皱眉,直接下令问斩,将这事揭了过去。
再后面又有大臣陆陆续续禀报了些事情,不过都是些小事,齐景云并未费多少功夫便了结了。
正打算休息一下,就听外头侍从大喊有急报送到。齐景云赶忙又打起精神,让人送进来。等着拆开信件一看,面上忍不住出现凝重的神色。
将信件交给侍从,让他拿给众人一一过目,随即开口道,“汶州知府传来急报,汶州连日暴雨以致山洪暴发,周边好些村落庄稼尽数被淹,大批百姓流离失所。而最致命的是,那些河道汇入的汶州河河水也跟着连连上涨,暴雨尚未停歇,怕是不日洪水就会泛上堤岸,届时整个汶州怕是都要陷入一片汪洋之中。”
说着,齐景云顿了顿,看向众人,“汶州水患情势危急,诸位可有何良策应对?”
齐景云话音落地,一众大臣也将信件流传完毕。却是纷纷蹙起眉头,显然有些愁眉不展,更有大臣愁道,“汶州水患已是常态,几乎年年都会泛滥,每年为此花费的银两更是不计其数。如今灾情更甚,若是整个汶州都被淹没,其损失更是巨大。可若是疏散民众将其迁徙至别处,怕是所需花费只会更广。一时间,臣倒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汶州毕竟在景王管辖之内,又是王城最为繁荣的城池之一,百姓更是多达几十万人,若是就这般放任不管,王城损失是小,怕是届时引得百姓动乱便是得不偿失了。”
“既然全数迁徙不行,又不能放任不管,不若先将汶州城里的百姓迁徙到别处,周边村落的百姓再视情况而定?这样既彰显了我王城的仁义又救助了受难民众”
“那依李大人之意,这剩下的百姓要如何视情况而定?汶州城周边大大小小的村庄少说也有几十个,大些的村庄甚至能赶上一个集镇的人。皆是我王城的百姓,数量如此之多,又该如何安置才叫妥当?”
一群人说着说着便争吵了起来,听得齐景云一阵头疼。正烦乱之际,就听身侧传来小孩小小的声音,“老师喝水。”
齐景云侧头看过去,就见小孩双手端着茶杯望着他,一双清澈的大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齐景云缓了缓神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听底下的人约莫是吵出了点名堂,文相沈汝霖拱手道,“景王,依臣下看,这汶州城的民众都是要迁徙的。毕竟都是王城的子民,舍去谁都不合适。不若视灾情而定,能迁徙的便尽数迁徙,等着水患过去后再返回故土。才不失我王城对百姓的仁德与重视。”
齐景云闻言没有搭话,将杯盖盖上往一旁放,余光里却瞥见一旁的小孩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察觉到他看过去却又很快收敛住,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齐景云忍不住心头一动,莫名就觉得这小孩怕是有自己的见解,只是碍于场面不敢说出来。从上一世便看得出这孩子聪慧敏锐,是个治世的天才。而他本就有心培养小孩,这时候哪能放过,当即笑着喊他道,“阿沅可是有话要讲?”
沈沅卿大概是没料到会问他,先是一愣,继而下意识的扫了一圈底下众臣,随即忙不迭的摇头,“没,没有。”
瞧见他这副反应,齐景云更是笃定了心头的猜测。但也大约猜到这小孩怕是心头对外界不信任,并不敢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放柔神色,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到老师这里来。”
沈沅卿看了眼他,还有些犹豫。齐景云却不管他,径自起身将小孩抱起来坐回座位上,而后像往常那样,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阿沅别怕,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唠闲话。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出来便是,好与不好为师都自有定论,即便是说错了也无妨,没人敢笑话你。”
沈沅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犹豫明显退散不少,齐景云见状,又道,“为师的确为这水患头疼不已,那些都是咱们的子民,等着咱们设法救济。时间紧迫,多耽搁一刻便多危险一分。阿沅也不忍心看百姓流离失所不是?”
沈沅卿抿了抿唇,明显有些被他说动了,环视一圈底下众人,他慢吞吞的道,“沅卿只是觉得堵不如疏。”
齐景云笑着替他顺了顺耳边的乱发,鼓励道,“说说看。”
“汶州水源丰盈,总有水源缺乏的地方,若是能将这水引过去,岂不两厢都能受益。何况……”
沈沅卿抿了抿唇,“汶州城百姓众多,若是一到水患就迁徙,也太过劳民伤财。”
沈沅卿一口气说完后,书房里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人恍然道,“往昔只顾着将河堤加高加固,尽可能的杜绝洪水上岸,却依旧防不胜防,还得时刻提防河堤垮塌之险。而普通的凿渠引流并不能分担太多洪水的压力。可若是能将汶州的洪水引入紧缺的州县那便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