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棺盖,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卜绘呼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从棺材里爬出来,左右没寻见人的影子,就向外走了去。正常人拜祭守灵都应该是在家里,可这卜绘出来的这个地方却是一个随便搭建起来的空壳子。本以为是有用的东西,她固执的看了一会,却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她再没心思去看,就开始观察地上纷杂的脚印,见都是向一个方向的,也向那个方向走了去。走了一个时辰,越走越靠近人家,卜绘看着地方有点眼熟,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又回到了盛振。回到了熟悉盛振,她心里就清楚该怎么走了,但还是一直到晌午才回到了阴街。伍牙焦急的徘徊在阴街路口,刚一见卜绘的身影就扑了过去:“张司令说你被坏人带走了,你有没有怎么样?我好担心你。”“坏人?”卜绘冷了脸:“是你怕我回来的不及时,那身子白做了吧。”伍牙笑了笑:“看你说的这么直白,我都不好意思了。”卜绘不想多理他,折了话问:“佘连呢?”伍牙不言语只是坏笑着挑了挑眉。卜绘蹙了一下眉,大步的向纸扎店走去,一进门没看见什么异常,只是刚到后院,她就看见佘连和张安霖两个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也被白布给缠上了。二人向卜绘投来求救的目光,她见了,想也不想的拍了拍手,然后转头阴阳怪气对伍牙说:“我觉得是时候让你接点小生意了。”伍牙假笑了一下:“其实跟你说实话吧,昨天晚上是他们两个打架,我嫌吵,就起来胡说八道,然后他们两个就打的更厉害了,然后我就一个不小心打晕了张司令,然后又不小心打到佘连的……”他声音越说越低,卜绘听着就想笑,拍了拍伍牙的肩膀,随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那个放着身子的小屋,根本没去给他们解绑。卜绘没说解绑,伍牙也不可能去送死,就在他们恶狠狠的目光之下,大摇大摆的向店前面走了去。耳听着,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伍牙不禁加快了脚步,去打开了门。寒光一闪,一股锐气向伍牙逼近,他心下一紧,稍微错开一点,撒腿就向后面跑,还同时大喊:“卜绘,你店里最可爱的伍牙快要被人杀掉了,你快来救我啊!啊!”他喊着,拖了一个尾音。后面拿着剑的人听着,懵了一下,又追上了他。眼看着剑要刺入背,卜绘突然出现,一脚把伍牙身后的人踹倒,令他松了手中的剑。一脚把剑踢到一旁,卜绘说:“伍牙,正好家里没剪子了,你就用这个给他们解绑。”伍牙点点头,捡起剑向着佘连他们走了过去,并在他们的脖子上比划了起来。卜绘打量那人一眼,看他年纪不大,又是穿着一身戏园子里的衣裳,就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是那个妖女让你来杀我的?”“你凭什么叫黎儿姐姐妖女,倒是你,小万平日里对你那么亲,一声声姐姐叫着,你却对他痛下杀手,若不是黎儿姐姐说出来,你以为你可以藏一辈子吗?!”少年说的义正辞严,就好像这些事情都是她干的一样。“想到了。”卜绘目光沉沉:“昨日来杀我不成,今日就挑唆人来杀我,那个黎儿还真是有脑子,只不过她真是高看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少年看着卜绘阴沉沉的目光,这才知道害怕,颤抖着声音一个劲的问她:“你要干什么……”“自然是杀人灭口。”卜绘放轻了声音,让人一听就打心眼里起了一阵寒意。少年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害怕,没等她走到跟前,就吓晕了过去。“你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伍牙举着剑问她。“小万的死,万卓均肯定不会声张,更不会和他这些小徒弟说,所以我作为唯一一个没受伤的人,他们自然会有心怀疑我。再加上那黎儿的一吹风,这假的就变成真的了。”卜绘笑了一下。伍牙摇摇头:“我觉得不应该啊,你平常去园子的时候也没给他们少带钱,他们怎么就相信那个女人了呢。”“一个表面人畜无害的人,和一个阴沉奇怪的人,他们就一定会自然而然的偏向人畜无害的那个。”卜绘笑了一下:“这就是人。”“那你就不是人。”伍牙说。不是人,这话听起来是真怪,卜绘听不下去,侧目看他,突然笑了一下。伍牙捂住了嘴,把剑交到她的手上:“我去把人送回去,你帮那两位大爷松绑吧。”他说完,拽着少年的衣领子向外拖。卜绘举着剑回过头,看见佘连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直接把剑扔在地上:“都别装了,赶紧自己解开,该干嘛干嘛去,我还有别的事要干。”说是声落,绑着他们二人的东西就落了地。各自解开自己脸上的东西,他们齐步向卜绘走过去,正要开口。“都闭嘴。”卜绘先一句搪过去,大步流星的迈进了厨房,拿了个苹果啃了两口,躲回了小屋里。佘连和张安霖还在争着气,都守在卜绘的门口,哪一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张安霖的副官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司令,你的辞呈上面批准了,但是他们说,你不能所有的地方都撒手不管,至少盛振你得继续管下去。”副官说。反正盛振也没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任务,就算答应下来也不会耽误自己的时间。张安霖想了想,点头应下,抬手示意让他先回去。副官皱着眉头,迟疑的说:“恩师他老人家来了,现在就在家里。”“随行的还有谁?”张安霖随即问。“不让说。”副官为难的看着他,但神情已经交代了一切。张安霖神情变的凝重起来,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走出了纸扎店。天渐渐的暗了下去,卜绘站在院里等着时辰,等着一会去滴血。另一边,伍牙送了人回来,慌慌张张的走到卜绘的面前:“卜绘,不好了,万卓均的嗓子哑了。”卜绘没有太大的反应,垂下眼不咸不淡的说:“那黎儿多半是为了他的元阳来的,元阳散了,自然就哑了。”伍牙想了想,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可也不应该这么快。”卜绘再没理他,转身走进屋里,看了看身子。“那你以后岂不是再听不见他唱的曲了。”伍牙跟着她走过去。卜绘摇摇头,转身坐到椅子上:“要是他迷途知返还能拉他一把,要是他非要执迷不悟,就只能把他的好嗓子当做回忆,渐渐的忘掉。”伍牙闻言,识趣的闭了嘴,灰溜溜走出了门看了一眼佘连,质问他:“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卜绘的朋友都要死了。”“她们不是朋友。”佘连否认:“他只不过是她命中的一个过客,算不上朋友。”伍牙悻悻的撇了撇嘴,走去了厨房。时辰很快就到,卜绘掐准了点,用刀划破了指尖,对着身子的眉心滴下了两滴。血落在皮上,很快的就被吸收了进去,浮现起了一层微弱的红光。☆、该干的干完了,卜绘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正要喊伍牙做饭,推门却看见他已经把粥和菜端上了桌。喝了一碗粥,卜绘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对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吃吧,我去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卜绘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万卓均在唱戏,听的脑袋都快炸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她感觉床边好像坐着一个人。不是佘连,是黑衣。“戏中唱的都是梦,一曲了了,梦也就醒了,即便是听上个上百遍,也不过是幻境一场。”黑衣慢悠悠的开口说,没回头看卜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