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见林予烟垂着脑袋,面色沉重,歪着脑袋瞧她,“想什么呢,吃些糕点,李嬷嬷刚端来的。”
林予烟回过神来,轻嗯了声,随手拿起面前的糕点,刚凑近嘴边,胃里一阵翻腾,心头堵闷,手中的糕点掉落,急忙捂住了口站起身,李嬷嬷手疾眼快的拿来弓桶,林予烟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胃里却是舒服了许多,她有些急促的喘着气,喝了口茶漱了漱口,正用手帕擦嘴角的水迹,皇太后满是皱纹下耷的眼皮下透出明亮的眼眸,满是喜色,抬了抬眼示意兰医官,“还不快给看看。”
兰医官望着皇太后兴奋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林予烟坐在那里,兰医官给她搭着脉,皇太后褶皱的双手不安的来回摆动着,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她们,满是期待。
“怎么了?”
一声急促有力的声音从入门处传来,楚钰一袭墨色衣袍走进来,看到母妃正在给林予烟搭脉,以为是今日在听政殿伤着了身子,急促不安的问道。
皇太后被他的声音抽回神来,乐呵呵的瞧着他,“过来,快过来。”
楚钰看到皇太后乐得藏都藏不住,心中已不再担忧,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兰医官搭在林予烟手腕处的手拿了下来,笑了出来,看向满眼期待的皇太后,“母后,您要做太奶奶了。”
“哎呀,哎呦呦……”皇太后兴奋的不知说什么,这重孙子她可是等了太多年了,这些年来,她年岁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劲,只盼着能早日应上一声太奶奶。
她拉着林予烟的手,兴奋的说着,“赏,必须大赏,李嬷嬷,去,将我收藏的那对舞马玉坠拿来,还有将那副万鸟绕凰图送去楚王的别院。”
李嬷嬷也兴奋的应着,走了出去。
楚钰站在一旁怔了片刻,眉眼满含笑意,心中如同干涸的沙漠落了场雨,欢喜而又无措。
皇太后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兰妃,你做母妃的,可要上些心,好好给调理着。”
兰医官与楚钰、林予烟对了个眼神,随后又看向太后,“母后,您放心吧。”
皇太后深出了口气,笑着不停点头,随后望向楚钰,故作不满道“愣在那里做什么,夜色暗了,快带她回去吧,就住在宫中,我还能去瞧瞧。”
“知道了皇奶奶。”
“去吧,去吧。”
屋内燃着的火焰不停的向上窜着,楚钰握紧林予烟的手走出来,屋外处处散发着寒气,他给她整理了下狐绒披肩,嘴角轻笑着,清澈浑厚的声音说着,“不能冻着。”
林予烟杏眸含光,轻笑着说,“我第一次见你这般笑。”
“是吗?若是你喜欢,我所有的欢喜都给你。”
林予烟垂眸,她一直以为楚钰从来不会发自内心的快乐,原来,他的欢喜是她。
楚钰拦腰将林予烟抱起,让猝不及防的林予烟惊了惊,“楚钰,宫中处处有宫女、守卫,这样不好。”
楚钰漆黑如墨的眼眸望着她,“本王愿意,谁能说什么。”
夜色渐深,道路两旁的灯烛显得格外亮堂,空中高悬的月亮被乌云遮挡,冬日的宁静被沉重的脚步声打破,沿路遇上匆忙的宫女,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随后便小声嘀咕着离开。
屋内的木炭被燃起,林予烟坐在桌边,双手托腮望着楚钰,“对不起,我,祁木朗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楚钰扬眉,露出一抹邪笑,淡淡道,“没有误会,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瘟疫是他制造的,他只是出现在了那里,让我看到了生厌,所以我就废了他。”
林予烟面容生疑,不解的望着楚钰,他究竟在说什么,他与祁木朗到底有什么仇怨?
林予烟在宫中住了些日子,直到兰韵大婚那日才回了王府,红烛陪着她参加了婚宴,兰韵满眼幸福的嫁给了顾秉,一切就如她一直期望的那般,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目光所及,尽是她一人。
晌午阳光还盛,酉时天色却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令人压抑,好在婚宴已经结束,林予烟不想坐马车回府,想着在皇城天街上走一走,冬日夜幕下的皇城天街依旧热闹,行人口中的热气吞吐着,天气冷的出奇,四周一片干秃秃的,红烛不禁担心道,“郡主,这天估计是要下雪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冷风一吹,我都觉得浑身打颤,更何况您身子这般单薄。”
林予烟却总想在这四处逛一逛,她杏眸含光,温柔的看着红烛,有些柔软的说着,“再走一会。”
她知道,红烛是怕她着凉了,楚钰会责罚她。
这时她的目光看向背着一大串糖葫芦的老伯,双眸放光的望着,红烛机灵的去挑了串饱满的山楂递给她,忍不住笑她,“郡主你最近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好了呢。”
林予烟将山楂嚼在口中,心中却突然有些慌乱,抬眸望了眼灰蒙蒙的天,总觉得压抑,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呀。”一只山楂掉在她的狐裘披肩上,浓厚的糖稀粘在上面,红烛上前轻轻给她拿掉,林予烟轻咬下唇,叹了口气,还没回过神来,小璟不知从哪里跑来,气喘吁吁的,那么寒冷的冬日,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喘息的说着,“姐,姐姐,楚,楚王殿下他,他被带走了……”
林予烟的手指轻颤了下,心中虽已慌乱却依然镇定的问道,“被谁带走的?”
“常守军。”
“可知为何?”
小璟实在喘不上来气,只是把脑袋摇的如拨浪鼓般。
前些日子匈奴王施源布来到皇城,便在这里住了下来,由昇王负责接待,面见过帝皇后,匈奴王一应人等就再没有出现过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