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何等矜贵,这丫头什么东西,敢对主子出言不逊,连暴君也敢说出口,这等不长眼的顽劣女子,在他看来,主子该当严厉处置才行。
然而蓦允只瞥着气愤的他,没多表示什么。
“殿下,这丫头轻饶不得啊。”苏槽不死心,继续说。
“那你说本王该怎么处置她?”他终于问。
“当掌嘴后杀之。”
“苏大人未免太狠心,我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你,你为何就是看我不顺眼?”说曹操,曹操到,某人自己来找死了,春芸姝用力瞪着怂恿蓦允给她好看的苏槽。
苏槽也马上回以怒视。“你得罪的不是我,是殿下!”他想不通主子怎能容忍她?
她这才长睫轻闪,不再瞪苏槽,心虚的摸摸鼻子轻咳了几声,对着蓦允低声下气的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请罪了嘛。”
蓦允冷笑。“卢信刚父子今早被斩了,卢升死前也被阉了,你来是想追着卢升一起去死的吗?”他语气极冷的问。
她瞧着眼前如艳阳般华贵灼人的家伙,这回算是真正认识他了,原来这人真的可怕,斩虐只在一念之间,无怪乎天下人怕他,而她也是到今日才体会到自己之前有多气壮胆粗,毫不知自己根本是鱼游沸鼎,将死之人。
“卢升已死,小女子何必去追一个死人,小女子没陪葬的情操。”她识时务,涎着笑的说。
“你之前不是有做寡妇的决心?”他蔑视着她。
“决心这玩意才几两重,哪有命重,况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许小女子嫁了不是吗?”她像狡猾的狐狸一样地谄媚。“小女子之前是有些不知利害,鲁莽的刨了卢信刚,没想您留着这老家伙也许还有些用,小女子急功近利之举惹得您不痛快了,只盼您海量,别与小女子这没见识的女子计较了。”她胁肩谄笑。
“你可真能屈能伸,伸缩自如,这会不骂本王残暴不仁了吗?”他嗤问。
她干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对卢信刚父子说杀就杀,死状还奇惨无比,自己这小命他同样一捏就死,还能再白目下去,不低头缩骨吗?
“小女子那日口舌无状,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既知罪该万死,怎不以死谢罪,你死后殿下自会知道你真心认错。”苏槽见惯她之前的目中无人,对她这会阿谋奉承、无耻求生的德性,十分看不下去的插口说。
她狠狠再瞪苏槽一眼,这人真与她有仇!明着暗着都要她死,简直是小人一个!“死能解决问题吗?殿下不是无道之人,我春芸姝好歹替他料理了欺心诳上的贪官污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殿下一片赤诚,殿下若杀我,只会落天下人之话柄,道摄政王是非不明,不查正义,万一被冠上昏庸无道之名,那岂不冤枉倒霉。”
她大声长气的说出这番话,说得苏槽目瞪口呆了,须臾后他又冷笑了。这丫头对主子扣下贤王明德的帽子,以为如此主子便不会动她,偏她想错了,主子想杀就杀,何时怕过舆情?反倒是那些说嘴的,一不小心就消失在世间了。
他瞧主子果然笑得讥诮,想来主子终于受不了她,要她寡妇做不成,直接殉夫了,他等着瞧她舌尖嘴利的下场。
“春芸姝。”蓦允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锐利笑意,那危险气息说不出的浓厚。
她感觉寒气袭来,果断地跪下,脸伏在地上乖巧的应道:“春芸姝在!”
他盯着她的后脑,神色明暗不定。“你这话说得……有道理,本王愿意放你一马,你可以收拾起那股谄媚腻人的嘴脸了。”他竟说。
苏槽傻眼。“不是的,殿下,咱们不是说好这丫头不知轻重,得……”
“得什么,还不闪边去,你主子不是说了,愿意放我一马,你就别枉做小人了。”她不客气的将苏槽挥一旁去,自己朝蓦允靠去,笑容虽没方才阿谋,但也贼乎可爱。“殿下,既然您已原谅小女子了,那容小女子再问件事可好?”她得一望二的说。
蓦允瞧着她得寸进尺的鲜活神态,子夜般幽深的眸子有一瞬被缠住了。“说。”他蓦然心悸,不自觉就点头让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