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年长的军医姓章。他给玉清递过去一个托盘,托盘上是金疮药和纱布。“既然是神医,简单的换药应该会吧?”玉清心中一哂,老先生还挺嘴硬心软。她接过了托盘,乖巧的说了声“会”,面色淡然的走到一个伤员的床边。李乐然跟在玉清身边,为她打着下手。等给第三个伤员换药的时候,玉清开口问道,“乐然,要试一试吗?”怔愣间,李乐然手上的托盘已经被玉清接了过去。她抿了抿唇,不再犹豫,学着玉清刚刚的样子为这名伤员换了药,重新绑上纱布。甚至在收尾的时候,系上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伤员忍俊不禁,“多谢这位姑娘。”李乐然脸颊红红的。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激动。她眼中充斥着光芒,愈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玉清眼神示意她继续,自己则拿着一瓶金疮药和一卷纱布去了另一排。这些伤员都是南楚突袭河道渡口时的幸存者。玉清心中叹息了一声,现在还只是个开始。南楚现在虽然高歌勇进,但是最后恐怕他才是损失最大的一方。不论何时,战争真是令人生厌的存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霓凰郡主并没有贸然动手。她派了一部分兵马与南楚水军对峙。南楚占领了河道渡口后,留了一部分兵马驻守在那里。一旦这边动起手,他们会立马传信去那边,从陆上对云南发起总攻。若是穆家军动手攻打河道渡口,那么他们的水军会立马攻击云南腹地。南楚的粮草靠水路运输,十分充裕,不担心断粮。因此,南楚并不着急。他们也在等,等对方坐不住的时候。两方对峙为霓凰和聂铎等人商定战术争取了充足的时间。当然,这些事情,玉清并没有过多关注。她现在不是能怼天怼地的武道高手。她只是个大夫。自然在做大夫应当做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她也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了军医们的认可。毕竟都是军中的大夫,平时打交道的都是行伍之人,心思难免也会变得简单。战时他们巴不得多来些能帮忙的人,好减轻他们的压力。一周的时间,庵庐内的伤员已经走了六成。大多数伤员都是砍伤,伤及骨头的不多。在感觉活动无碍之后,伤员们也没有再躺着,立马便回了自己的岗位上。毕竟南楚还在虎视眈眈,这种时候,他们也想做些什么。不过玉清嘱咐过他们,每日需按时来换药。也许是小姑娘过于语重心长,所有伤员都很听话。为他们换药的老军医颇为无语。除了霓凰郡主的命令,他们可没见过这群皮实的东西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哪一次让他们来庵庐换药不是三令五申?小姑娘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啧,年轻人!肤浅!他们老人家就不配得到关爱了吗?当然,这些都是玩笑话。十日时间已至。夜间,帐篷内。李乐然拿着那本《神农本草经》走到了正在写着什么的玉清身前。玉清抬起头,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头。“都记住了吗?”李乐然将书放到桌上,表情涩然。“姑娘,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只记住了六成的内容。”剩余四成,她只有些模糊的印象。玉清将书拿起来,稍微翻动了几页。书的页脚整整齐齐,但看得出来,书被翻阅了很多遍。说实话,一开始玉清便没有指望这孩子能将所有的内容都记住。她们一样,都是普通人。或许有些聪明,但仍旧普通。普通人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记忆这等晦涩的内容,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六成,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她要的是过程,李乐然要的也是过程。她要见的是李乐然的坚定,李乐然给她看了。李乐然要见的是这条路的艰辛,她也见到了。玉清将书合上,轻声问道。“你有何想法?”李乐然笑得有些勉强,答道,“是我资质愚笨,没有抓住姑娘给我的机会。”她踟蹰半晌,低声问道,“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随姑娘学医了,但姑娘能不能允许我跟在你身边观摩?”至于能学到什么,就看她自己了。玉清露出一抹笑意,轻声吐出一个字。“不。”听到这个字,李乐然身子一颤。她心中一苦,看来她不得不认命了。也是,她本就没什么优点,应该懂得知足。“你抓住了机会。”玉清温柔的声音再度传来。李乐然呆住了,她抬起头讷讷道,“可是姑娘,我没有记住。”“这只是一次考试。”玉清站起身,绕过案牍,走到她面前。“每日白天你都去庵庐帮忙,闲暇时和夜间才有时间完成任务,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努力的人,不会被辜负。“而且,”玉清浅浅一笑,将书塞到她手上,“这本书本就是我送给你的入门书籍。”听到这句话,李乐然鼻尖一酸,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了。她不停地抹着,粗糙的衣袖将她的脸颊磨得通红。但是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是止不住。玉清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不哭了,再哭下去我这间帐篷就要被你的眼泪给冲垮了。”李乐然破涕为笑,她既是哭自己的幸运,又是哭姑娘的用心良苦。就算再笨她现在也明白了姑娘是在给她后悔的机会。但她不后悔。突然,李乐然打了个嗝。空气陡然安静了一瞬。她尴尬的垂下首,低声说道,“姑娘,谢谢你。”玉清收回手,调侃道,“还喊我姑娘吗?”李乐然粲然一笑,脆生生的开口,“是!师父!”这一夜很平凡,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如愿拜了她心心念念的姑娘为师。这一夜也不平凡,让一个本会痛苦早逝的姑娘走上了另一条或有波澜但自由的路。:()综影视之安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