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四冷冷道,“什么人情?”贺远道,“什么人情是他老人家说了算,不是我们敢答应的。”凑到刘老四身边,低声道,“但我猜肯定也是一条命的人情,或者十万大洋的人情吧。”刘老四心想,这小子虽然刚硬,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也是我当初在气头上,一口气要的太多了。要是要个三千五千,只怕早就了结了。不过事到如今,他就只能忍气吞声,丢个脸面了。若是别的国军上尉,他痛打一顿,赶出宅子还是敢做的。可是眼前的贺远不同,这可是锄奸英雄,和他大哥甫澄公一样,是上过报纸,上过电台的,全国人都知道。自己要是敢对他下手,只怕到不了明天就被人搞掉了。“既然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做错了,那么也罢,就这么了结吧。我倒要看看,将来徐业道给我还个什么样的人情!”贺远点了点头,收起几案上的手枪,“既然如此,这份人情我替徐处长领了,刘四公子,回头见!人我带走了。”凌彪舒了口长气,心中对贺远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一个铜子儿没出,硬是把人从混混儿堆里带回来,这是什么样的魄力和勇气!“且慢!佟少爷!你侮辱了我的小妾,对她磕个头认个错再走,不过份吧!”刘老四忽然又出声了。说了万语千言,他总算在最后关头,为他的女人要了一次尊严。佟成脸孔立刻涨红,这个时代,给不是自家长辈的女人磕头认错,那是莫大的耻辱。他转头看向贺远,贺远掏出香烟盒,拿出一支在手上把玩儿,只当没听见。他又看向凌彪,凌彪立刻把视线转移,不和他目光接触。刘老四手下看出端倪,抡起枪托狠狠砸在他脊背上。佟成顺势就跪了下去,被押着到后院,给那小妾磕头赔罪。半晌,佟成又被押出来,三人上车回徐宅。佟成这几天挨打挨骂受尽委屈,按照以往习惯,立刻就要拿救他出来的人撒气的。可是今天,看着一身戎装,气宇轩昂的贺远,愣是不敢吭声。等我到了家,必然告诉舅舅,你小子让人杀我砍我,还动手打我,此仇不报,我不姓佟!回到徐宅,已经是中午了,徐业道一看到车子进院,亲自跑着出来迎接。佟成哽咽哭道,“舅舅!我回来了”徐业道一见外甥无恙归来,立刻放了心,故意不去看他,亲切地对贺远和凌彪道,“你们辛苦了!快进来坐,我让人做饭菜了,马上吃饭。”佟成闹了个无趣,自己去洗澡换衣服,凌彪又侍立在门口。徐业道拉着贺远来到客厅坐下,贺远就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当然,暴打佟成,和佟成被人逼着去磕头道歉都没有说。救人吗,只说主项,用不着的不提也罢。徐业道听说居然没花一块大洋就把人领了回来,简直是惊喜交加。对贺远更加看重。不过以他的地位,说出话的自然不能收回,说道,“虽然如此,将来商行第一年的分成,全是你的!我一分不要。”贺远道,“徐处长!将来刘老四这个人情,反正我是说了,您怎么处理,您看着办。”“当然是要还嘛!你的面子谈下来的,我不还岂不是害你说话不算。而且这件事上,刘老四确实是给了面子,还人情是应当的。”徐业道非常满意,“等下我和你好好喝一杯,下午的工作,晚一点回去也不怕。余站长这个面子不会不给我的。正好你姑妈那个商行的事儿,咱们也该”贺远一听这事儿脑袋就疼,立刻道,“徐处长!令甥既然回来了,您也该去问问他这几天怎么样,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身体,我上午本来安排了很重要的工作,这件事既然办完,我得马上回去把工作安排一下,吃饭的事儿,下次吧。”徐业道苦留不住,只好放他走了。他转头就和凌彪问起刚才的事情,凌彪对贺远是赞不绝口,说但凡换一个人,不出钱表少爷怕是回不来的。徐业道慨叹道,“我猜也是如此,不然我为什么专请他去。”出了客厅,正好看到佟成洗澡换衣刚出来,皱眉道,“你没事吧,这几天可是被人打狠了?”佟成看见他立刻哭丧着脸诉苦,“舅舅!你派去的这个人,是专门坑我的,他还主动让那个刘老四砍我的胳膊腿,还当着上百人的面,打我老大耳刮子!凌彪都亲眼看见的”徐业道无奈苦笑道,“他打了几个嘴巴?你跟舅舅说说。”“他打了我三,两个”佟成还没说完,徐业道已经冲上来,撸胳膊挽袖子怒骂道,“你也知道他当着上百人的面儿,去救你了啊!你知道他打你的那几个嘴巴子,价值多少钱嘛?一个嘴巴子三万大洋还是五万大洋!你自己算算”凌彪无奈地把他拉开。“给我滚的远远的!佟成我告诉你!不用等下一次,过几天你就给我滚回乡下,我不养着你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外甥!”徐业道怒不可遏。贺远回到站里,先是直奔食堂,不过已经晚了,食堂里菜盆饭盆,都被刮的干干净净。“这才不到一点,怎么就没吃的了。”贺远很饿。本来还没觉得,刚才在徐业道家,闻到厨房里喷香的饭菜香味,加上正是饭时,他就饿了。本来想在那儿吃一顿的。可惜徐业道非要跟他谈贺红鸾的事儿,逼得他告辞出来。结果食堂也没吃的了。忽见黎子祯对他招手,“贺科长!安处长那留的有饭,你快去吃。”贺远连忙爬上三楼,见安幼贞面前放着一个铝制饭盒,盒盖口油汪汪的,散发出浓郁的饭菜香味。“红烧肉吧!快给我弄一口,我快饿死了。”贺远冲过去就要开饭盒盖抓肉吃。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拽回来,安幼贞甩了甩刚给他洗的筷子,冷冷道,“先去洗个手!算了,拿湿毛巾先擦擦也行。”:()谁让他来军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