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应该……”顿了顿,“在霁国。哦,如今这儿也是霁国啦,哈哈。”
“您说什么?”
霁国……他的国……
“霁国好啊,霁王精明能干,易政、易法……命数,命数啊!”
易子在霁国,他怎么不知道?
语气加快:“他既没死,世怎无他一点消息?”
“他藏起来了。”老人知人知事,“历经国破家亡,大能又如何?他也是人啊!”同情怜惜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他命有一劫,劫后的他需要好好想一想、缓一缓。为师信他,等渡过这难关,放下了,他也就会回来了。‘重生’之日,归乡,归世。”
“您指的易子的故乡是哪儿?”
“夏州原汐国。”却不隐瞒,“喏,我不正游着嘛,能到哪去?”
“汐国?可易子不是倡国人吗?”
“不,是世人误解了。”不无耐心的,“易子师从多门,只是常驻于源地在倡国的兵家,我为倡人,而他生于汐国。”
“……他在汐国,是什么身份?”
“世人常说寒门出贵子,而我徒儿的出身却是高贵于一般人的。”似同人道一个难得的秘密,言语变得稍加庄重,“易子实乃汐国桑妙亲王——易必添是也。“停了下后继续道,“我这个徒弟有点怪,我自己有时候都猜不出他心思。本为同一人,却以两重身份处世,并且相互秘而不宣。要知道,易子乃旷世奇才,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个。安王残暴无度,害他至惨,罪该万死。若汐国如霁那般清醒,好好留住这样一块宝,又岂会亡?
“汐先生有两子,明明长子桑妙一胜多筹,却则另一子继位。后新王在位,抵不住诱惑轻信了安王小人,竟将亲兄桑妙排斥在外,终导致江山断送、王亲殉国……我那可怜的徒儿,聪慧过人、无所不通,然千算万算,却算过不自家人心啊……”
易必添……
如果——
必添,天闭。
“……小生还想知道,易子多少岁了,相貌如何?”
“后起之秀,年少有为——算来,五五还未到呢,能当我孙子,哈哈。要说那模样,哎哟小脸可会长了,若去掉才学,光一张脸也不缺姑娘喜欢。你说这世上怎能生出他那样的娃子……”
胸腔内的吵闹快让他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声。
“……兵祖是如何知晓易子未故,而且人在霁国的?”
“我如何知道,“老人说来得意,“我的徒儿,我还不了解么?躲别人可以,躲师父——我设法引一引,他就“露馅”啦。”
“……愿闻其详。”
老人回忆往事时言语中多了一种岁月感,“本来啊,我是不知道的。必添当年就是受了他糊涂弟弟的召唤,才辞了兵家回国,一去,不回。我收到消息时,安已灭汐、汐王室全族殉葬。一听徒儿身死,老衲我受不住,来汐故都寻人,大家都说桑妙王死了,头都砍断了,听得我快昏过去。
“但我偏是不信,凭着一骨子倔,竟真摸查到人可能还活着的迹象——安攻陷汐都那时,安王曾一度逼迫桑妙王就范,对外扬言汐王遭灭族后,所谓桑妙王的无头尸身是继他人之后许久才挂上城墙。我未能赶上见那尸身,否则定能认出真假。
“我坚信徒儿仍活在世上,或许流落到了某个地方。为了印证,我出了一道题局。一道近一年前的以箭击酒坛的题局,不知小公子可曾听过?”
“……当然。”
“世上箭射得准的大有人在,一弦多箭亦不乏人会,我儿兵原同必添比不在话下。而若再加上那些摆动的迷阵,能解的,便非必添不可。我那道题,就是为他出的。我儿曾言:兵祖提不出能难到后世、遗留千古的题局,因为有易子在。
“我废寝忘食,花一月出那题,并亲身试验,后将题散播出去,唯恐真成了死局。好在等了一年,题解了。传言解题者为霁国之人,在霁王手下,但我深知那就是我徒儿。命数啊,真是命数……汐国负他,老天给他一劫,送他去了最好的归宿……呵,可叹,可叹呐……”
怎会猜不到呢?
他的经世之才,他对易学的熟知,他解了兵祖的题……
明明一次次出露端倪,却未发觉。
早该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