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谦心情不悦,气哼哼道,“那黄彪又跟上来了。”舒婉回头瞥了一眼便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他愿意跟着与我们无关。”她的态度令谢怀谦好歹舒坦许多,他有心想再问两句,奈何四周人太多,人声嘈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闷声闷气的将话给咽了回去,“好。”待到了北边城门,人流已然减少不多。出城不似进城要严格检查,出城门时守城的士兵只瞧一眼没有可疑人员也就方行了。庆林县位于随州府辖区内中部,从北城门出城,再行百里,便是随州府府城所在地,也是博云省省府所在地。那边人口密集,又是南来北往交通枢纽,经济也较安州府发达许多。当然,府城也并非一定能适合他们居住,只能到了地方才能确定下来。黄彪见他们从北城门而出便有猜测,主动对舒婉道,“你们是要去府城?”不等舒婉等人回答,黄彪便侃侃而谈,说起府城的见闻。而在众人往省府前行时,绕路而行的几个逃荒队伍也终于绕过密林。行进十多里地,终于瞧见沃野千里的土地,如今庄稼地里种满了庄稼,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而在一片绿色中间或种着去年冬天时种下的冬小麦,此时节麦穗已然结成,再过上几日便能成熟。一群饿了许久的人看见那片金黄,很快便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那是小麦!小麦成熟了。”“有粮食吃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一群人欢呼起来。那一晚上,逃荒的队伍遭到狼群的攻击,死去了不少人。另有许多人家干脆被人趁乱偷走了粮食偷走了银钱。待狼群被打跑,众人分食了狼肉,却也没能提起求生的欲望来。如今远离了那片林子,众人像逃出生天,再看到那金黄的麦田,更是激动的落泪。此刻的他们完全意识不到,那些麦田都是有主的,这东西可不能野生。永宁村的村长在战斗狼群时受了伤,整个人精神很不好,面色也难看,有心想要劝阻众人,却也无力管辖。徐宁村的村长却不禁担忧,“这些麦田都是有主之地,我们如果去哄抢,恐怕会遭到当地人的抵抗,我们已经离开那边,离着庆林县也不算太远,何不坚持一下,哪怕乞讨过去,不也比哄抢粮食来的要好?”他这话放在以前是有用的,那时候才刚逃荒没多久,每户人家里虽然缺衣少粮,但凑凑还是能勉强活着。可如今逃了近三个月,家家粮食稀少,又有亲人死在逃荒路上。腹中饥饿难耐,让他们几乎丧失了理性。有胆小之人犹豫不决,却也有胆大之人看不惯村长胆小怕事,直接振臂一呼,“怕什么,一个恶人是犯法,但还法不责众呢,我们一拥而上,即便官府来了,还能将我们都抓去坐牢不成?我们贱命一条,真抓去坐牢反而好呢,好歹有口饭吃饿不死。如果我们就这么过去了,说不定等不到庆林县我们就得饿死。”“对,我赞同,算我一个,离着庆林县近有什么用,我们即便到了庆林县,庆林县的县令就能管我们给我们一口饭吃吗?”“没错,都快饿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就算要死,那也得做一个饱死鬼,我可不想当个饿死鬼。”眼瞧着越来越多人附和,徐宁村村长急了,“你们不要跟着冲动,不管自己好歹想想自己的父母亲人,被人抓了何等丢人现眼,要让老祖宗地下难安吗?”“那村长你把你家中粮食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有余粮,你自己饿不着反而要求我们做好人,凭什么。”“就是,你家拿出来我们填饱肚子兴许也就不会去抢了。”徐宁村村长气的浑身颤抖,“你们不可理喻。”“是你不可理喻才对,当我不知道呢,舒家的金镯子就是被你家给偷了。”此话一出,现场突然一静,徐宁村村长直接慌了一瞬,连忙怒斥,“你们胡说八道。”“好啊,我说我们舒家的金镯子为何丢了,竟是被你偷了,还我们金镯子。”苗凤娇已经瘦骨嶙峋,这两日又因为卖明月的事儿备受煎熬,这会儿听见这话顿时觉得有了希望,哪里肯放过村长一家,直接朝着村长家扑了过去。村长忙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当众抢东西吗?”可惜这时候没人肯帮忙,甚至盼着事态更大一些。而舒桂山也睚眦欲裂的到了近前,咬牙切齿道,“原以为你是个好村长,没料到你竟然背后捅刀子,我家卖女儿的钱也偷,你们一家丧良心,还我们金镯子。”眼瞧着爹娘为了金镯子而战,舒明月也不甘示弱,拖着瘦弱不堪的身体,拽着舒明贵也冲了过去。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村长家所偷,这事儿都得定在村长他们一家的头上,不扒一层皮都不算完。现场乱成一团,村长家几个儿媳妇儿子慌忙阻拦,然而人到了濒死的时候能爆发出强烈的勇气和力气来,村长家十多口人竟拦不住舒家四人的力量。舒明月一双眼睛因为瘦弱显得格外的大。她知道如果不能从村长家得到银子,到了庆林县她就只有被卖的命了,所以她格外的阴狠。而且她还猜测,村长家的银子说不定就藏在村长的老娘身上,所以舒明月直接奔着老太太就去了。此时节,村里的人也开始下场,庄墓作用的拉架,趁机或偷或抢村长家能入口的东西。人太多,东西太少。当场便有人高呼道,“为了自家老少的命,为了不被饿死,我们只能去麦田了。都同是种地的泥腿子,凭什么他们有粮食吃,我们就没有,我不服。”“我不服。”众人高声应和。“冲。”一众人等,不论男女老少,也不再纠结破衣烂衫家里的那点东西,全都朝着路边不远处的麦田冲了过去。徐宁村村长看着狼狈的家里人,再看看坐在地上拿着金镯子癫狂大笑的舒桂山,徐宁村村长坐在地上崩溃大哭。而在麦田里,原本宁静的麦浪中突然冲出一群手拿铁锨和镐头的农人,霎时间,两方人马对个正着。:()疯了!逃荒路上清贫首辅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