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生养了两个,这会儿陪在一旁,倒是因此想到了别的。“不添这两个小东西,你们这屋子就着实冷清些。”她咬断手里的线头,顺手把补好的衣服叠好道:“想当初我家老三分家出来,也是我俩有了大娃以后。不过,要我说,你们小两口关起门过日子,上头也没有公婆兄嫂能给你不痛快,还是舒心得很。”姚灼自是知道郑霜儿说这话的意思,他手上穿了一根线,也因此被唤起心事。他自然是最想给严之默生养孩子的,就是不知道何时愿望才能成真。郑霜儿见姚灼脸色变了变,怪自己一时说多了,连忙道:“嗐,不过急什么呢,你和严童生成亲才多久,不到时候罢了。”姚灼走了两针,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因而只是抿嘴点头,“我只盼着和夫君一起把日子过好,这样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必跟着我们受苦。”一旁的郑霜儿听了,心里也暗自感慨,以后这孩子托生到这家也定是大大的福气,怕不是大富大贵的命格。牲口棚起得快,又从村里打听了一圈,便宜收了个旁人家不用的食槽。既驴子买回来也有地方住,严之默便也等不及,隔日就去了镇上的牲口行。去之前路过西窗阁,还叫上了裴澈,一方面是想请他帮自己掌掌眼,另一方面,他就是买了,也得现学如何驾车。上回和他扯天说地的那牲口行管事今日也正好在,见他来了,却还记得。一听严之默是来买驴子的,更是笑意爽朗。“小兄弟,我可算把你盼来。上回你提了一嘴,可以在草料里掺些油枯喂牲口,我便去油坊搞了些试试,没成想还真是好使,毛色也亮起来,膘贴得也厚,如此今年过冬就不怕它们生病。”严之默没成想这大哥是个能听进话的,笑言道:“我也是偶尔在书中得见,只是大哥切记草料里不可加多了油枯,不然反而适得其反。”管事点点头,了然道:“我记着,一点点地往里加,要我说,这油枯就如你说的,还是最适合喂猪,膘贴得是真快。”说话间,三人齐齐往牲口棚的方向去,到了几头驴子面前,管事指了指说道:“我这几头驴子都很是精神,你尽可随便挑,我给你算便宜些。”说罢就挨个展示牙口,又各自牵出来溜了几圈。驴子多买公驴,而公驴又分“叫驴”和“骟驴”,前者是未阉过的,可以配种,后者则是阉好的。今日牲口行摆出来的这几头都是骟驴,他们自家的叫驴也是要留着配种的,若想买新的叫驴,就得先预定上,等母驴下了新的仔,专门留下。严之默最后在裴澈的建议下选了其中一头,耳朵大大的,眼睛和嘴旁边各有一圈白,这还是他两辈子第一次摸到驴,竟然觉得手感还不错。【糟糕,单身久了看一头驴都觉得眉清目秀】【看主播摸驴,我也该死地心动了。讲真,驴的手感好吗?我也想rua——】【恭喜默宝升级为有车一族!(鼓掌gif)】这头公驴对外卖三十两,最后二十七两成交。牵上驴,裴澈又领着严之默去了打车架的铺子。因赶着用,严之默没要那定制的厢车,而是选了现成的,外头蒙着层藏青色的布,耐脏耐磨,前后都有门,人可以从前上,若运货,从后头搬运更方便。
窗户左右各一扇,挂着用同色布料缝的车帘。里面的结构稍微简陋了些,两侧两张木板,便是坐人的。他爬上去看了看,四处敲了敲,比划了下尺寸,算着应当是能放下姚灼的轮椅,又没什么大问题,讲了讲价就定了,一共花了二十两。这边付了钱,铺子里的伙计当场就把厢车套在了驴身上,骟驴性子都温和,任人驱使。裴澈是赶车的熟练工了,扯过缰绳,让严之默坐到一边,专门到城外宽阔的路上练了一个多时辰,在确定严之默已经掌握了技巧,绝对能顺利回村,不至于没两下就把车赶到沟里后,裴澈才把缰绳交回他手里,也执意不让他送,自己步行回了铺子。严之默一路赶着车,心情畅快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初次驾车,他不求快,只求个稳。好在这头驴的脾性确实不错,偶尔转弯时方向有些偏,拽一下缰绳也能回到正道。饶是如此,等回到村子里时,日头都快落了。这是石坎村的第一辆驴车,一进村就备受关注,路过村长家时,村长一家都出来瞧了瞧。村长媳妇手里还攥着一把瓜子,边嗑边道:“新牲口到家,需挂两天红布,记得回去让灼哥儿裁一条。”严之默应下,又道:“叔、婶子,你们家回头若是搭车出村,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左右也要几日去一趟镇上,捎一路正好。”一句话让村长愈发受用,等严之默走后,还背着手跟自家婆娘念叨,“眼看严童生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等回头他再考个功名,咱们全村都得跟着沾光。”村长过去还觉得严家老二是个榆木脑袋,现在看人各种赚钱的主意频出,一个都不带重样的,顿时觉得这样人考个秀才岂不是手到擒来?就是说来也真是怪,莫不是成亲那日从山上跌下去,大难不死,把人摔开窍了不成?村长媳妇眼里也带笑,“现在咱家便不少沾光,前日送来的那块叫什么香皂的,好用得很。”村长捋着胡子道:“下回再用,就拿钱去买,送来是人家的心意,却不好次次都贪便宜。”村长媳妇把手里瓜子皮拍掉,接话道:“这还用你说,我还能不懂这道理了?”同时心里又想,这么看还是读书人有出息,那些个上门给冬月说亲的,能干的汉子是不少,但还是庄稼人居多,她琢磨着都想个法子推了,能议个读书人才是顶好的。驴车到家,九月是第一个往外跑的,乍一见陌生的“庞然大物”,当场就一顿狂叫。不多时,姚灼也推着轮椅,抱着十六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截红布。因九月的叫声,也炸了毛,背上和尾巴的毛都立了起来,像一把刷子成了精。不过炸毛归炸毛,等到严之默把驴车赶进门,它第一个就蹦进了车厢,探索新世界去了。外面严之默跟姚灼说了这一套驴车花了多少钱,“比先前预想的便宜了几两银子,裴大哥也说这头驴品相好,厢车虽不是多好的木料,但打得结实,咱们仔细点用,能用好些年。”说完,又把红布系在了驴子的耳朵上。“我进村时,村长家婶子还提醒我要裁条红布,没成想你已经备好了。”姚灼抬头看着驴子,只觉得日子好得不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