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微微抵着头还是没有回话。穆寒水大概习惯了他沉默寡言,没有再追问,却给了他一把佩剑。银白的剑鞘,剑身透着寒光,上面刻着清欢二字。“主上。”他道:“为何待我如此。”穆寒水笑道:“什么,你是说带你去百花谷解毒,还是这把剑啊?”阿叶回道:“全部。”穆寒水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我也不知为何,仿佛多年前,我在哪里见过你。”阿叶不禁问道:“那主上可记得小时候的事?”穆寒水似乎想了半晌,方道:“小时候的事,我能想到最早也是六岁以后的事了。”“那之前呢?”阿叶急道。他问的有些过于刻意和紧张,穆寒水狐疑的看着他,道:“你向来不爱说话,怎么对我小时候的事似乎很感兴趣?”阿叶微微低头,回道:“属下失礼了。”穆寒水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不过随口一问。六岁之前,六岁之前竟一点记忆也没有,大概是我天生愚笨,那时候还不会记事吧。”到此阿叶才知道,原来穆寒水是把他彻底忘了。他陪了他两年,始终没有想起。右手食指处有个不大却很深的伤疤,当年躲在石室里失去了知觉,醒来后伤口不知碰到什么东西感染恶化了,便留下了这个疤。他还记得当年眼里最后一幕,穆寒水昏睡,嘴里含着他割破的手指,还有他苍白的圆脸。耳边是轰隆隆的声响,阿叶想,一定是父亲和穆叔叔来接他们了。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阿叶看见来的是长大后的穆寒水,他冷冷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要搭救的意思。又一声巨响,阿叶站起来去追穆寒水。小七!他往前一扑,手触及冰凉的地板,风吹的他一个激灵。阿叶抬起头,半晌才搞清楚,这里不是石室,他也长大了,原来那轰隆声是外面起了惊雷。窗户没关,风吹着斜雨进来,打湿了地板。这里是扬州客栈,原来方才是梦里。☆、屋外大雨如注,也不知时辰。阿叶抓起剑,到穆寒水的房间外,里面还隐约传出碰杯交谈声。原来他们的一场酒都没有散,他却在梦里过了许久。阿叶退开几步,站在廊下,抱着剑靠在廊柱上,大雨浸的他满身湿透。天雾蒙蒙亮起来的时候,屋内有杯盏跌碎的声音。接着便听穆寒水醉醺醺道:“阿叶,阿叶在哪儿……”阿叶回头,面对着房门刚要伸手推开,便听莫轻雨道:“小穆,你醉了。”“嘻嘻……我没有,这次大哥没有在酒中下药,我不会醉,不会……”穆寒水断断续续道。莫轻雨略有些诧异,道:“小穆你……”穆寒水傻笑道:“我可是从小在药圃里长大的,大哥还想骗我……放开,我不睡觉!找阿叶,我要去找阿叶,不然大哥又欺负他……”屋里动静不小,似乎东碰西撞的,莫轻雨的声音道:“大哥陪你躺下,好不好,大哥哪儿都不去,没法去找他。”穆寒水的醉意上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小:“真的,不去找阿叶……不去,有了!”莫轻雨突然道:“小穆你做什么,衣服穿好。”门哐的一声被推开,阿叶应声而入,看向床榻上的两个人。屋里七七八八的酒坛倒了一地,除了春日醉,竟还喝了这么多的酒。穆寒水还在解腰带,边傻呵呵道:“有了!把大哥跟我绑在一起,他就不能去找阿夜了,嘻嘻……”他整个人几乎躺在莫轻雨怀里,一只手抓着莫轻雨的一只衣袖,另一只手忙着解衣服,生怕莫轻雨跑了似的。听见有人进来,床上的两人回头。莫轻雨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倒是穆寒水,眨了几下眼睛,又眨了几下,松开抓着莫轻雨的手。看着门口的阿叶,笑呵呵道:“阿叶……你是阿叶,这衣带谁给我系的,难解死了!你来……”莫轻雨的一只手还揽在穆寒水肩上,另一只手搂着腰,正低头看着穆寒水傻呵呵的样子。阿叶扔下手中的剑,箭步过来将人从莫轻雨怀里捞起,敛好穆寒水被他自己扯松散的衣衫。穆寒水偏过头,用手拍阿叶,被冰的缩了一下,“阿叶,你身上好凉,没事……小爷给你暖暖……暖暖……”…………另外两个清醒的人怎么也没想到,穆寒水说暖,竟然是伸出胳膊将阿叶紧紧抱住,脸还蹭了蹭阿叶的肩膀。阿叶瞬间僵在那里,莫轻雨也带着一丝探究,来回打量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