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笑着去亲他,便让他蒙混过?去了。
后来她?想起来问,他说:“回?扶光殿再送花吧。”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他们四处云游,不方便带着崽崽一起。可如今想来,他分明是知?道。
天酒躺在他怀中,轻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扶光殿轻易回?不去了?”
他空有神力,若无神格,便视为?妖,那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也便是妖。
“你是不是还知?道……为?什么?”天酒手指轻轻描绘着他好看的脸。
竺宴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片刻后,才无奈投降,道:“我大?约猜到?了。”
“为?什么?”天酒问。
竺宴沉默,许久,道:“我们再去一趟妖界吧。”
他们上次去妖界还是十年前。
彼时妖界尚还无主,除了神域的斳渊君和至今为?止仍旧悬而未决的神主,各妖族谁也不服,彼此之间更是不服。
十年过?去,如今的妖界已有妖王。与当?年比翼鸟族凭借着斳渊的言灵镯飞升成?妖界之首不同,今日的妖王凭一己之力降服众妖,妖界慕强,自此妖王之下,众妖臣服。
这些年天酒与竺宴云游六界,对于妖界有了妖王一事其实早有耳闻,也曾听说过?新妖王的手段,听起来,像极了孟极。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孟极本就是赤虚族,从前赤虚族掌管四时秩序,孟极更有心机手段。
而至于他的功过?,他当?年为?负芒助纣为?虐,是死罪,关键时刻诛杀负芒,却又有功,大?抵便算是死罪可饶吧。
如今他若真能令多年来相互纷争不断的众妖族臣服,能给妖界带来安定和平,倒也不失为?功德一件。
只是到?了妖界,见到?妖王,天酒却吃了好大?一惊。
妖王不是孟极,而是应缇。
不再是从前那颗敏感自卑的祝余草,应缇从高处走下,一身?缥色华袍曳地,徐徐走来,从容且游刃有余。
她?妆容精致,脸上的笑容也是,不再是小心的讨好的,而是游刃有余。只是虽则游刃有余,却又少了几?分真心。
“恭迎神君,恭迎天酒殿下。”应缇周到?地行礼。
天酒没想到?十年不见,应缇变化如此大?,转头看向竺宴,竺宴却仿佛毫不惊讶,只是问了一句:“孟极呢?”
他问孟极,不是惊讶于孟极不是妖王,而是在问应缇,她?如何处置的孟极。
应缇淡道:“他自愿将一身?灵力悉数给我,灵力耗竭,如今已入轮回?了吧。”
应缇顿了顿,又道:“赤虚族从前掌管四时秩序,即使入轮回?也能有办法知?晓前世今生,只是他如今灵力尽丧,灵根也毁,以后便再无此本事了。从今往后,世间永无孟极。”
这样的应缇着实陌生,天酒怔怔望着她?。
她?从前不理解应缇的胆小怯懦,如今不懂她?的狠心果断。
孟极纵然曾负过?她?,虽然他其后那般艰难弥补,她?自然可以不原谅他,可以与他相忘于江湖。但假意与他相爱,与他成?婚,最终却夺尽他灵力、灵根、甚至性命,真的至于此吗?
应缇轻轻看向天酒:“还记得当?日一别,我曾对殿下说过?的话吗?你生来高贵,先有尊后,后有神君,爱你护你,自不懂你与我之间,从来殊途。即便今日我重?新修炼,也断不会是你以为?的仙途,来日再见,应缇只更加不配与你站在一处。殿下当?日不懂我在说什么,如今懂得了吗?”
天酒说不出话来,半晌,轻声问:“我曾一路见证你如何爱他,如今亲手杀他,你可会心痛?”
应缇摇头,坦然道:“不会。”
天酒轻轻蹙眉:“我无法理解。”
应缇道:“殿下自然无法理解,神君的爱是付出,斳渊君的爱是成?全,你自然不会杀他们,可孟极的爱不是这样的,他的爱是伤害。我从前爱他,是真。在他甚至不知?我是谁、不知?道我的名字时,我便为?他苦守汤谷百年,只为?替他求一株扶桑木;他被囚禁神域荒岛六十年,我亦委身?陪伴,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