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昨日那个步态盈盈、弱质芊芊的小表妹吗?
木香半夏等人怔了一怔,方才匆匆跟上去。
柳华姑姑以袖掩面,羞于和施窈同车,脚步一转,竟去了后面一辆马车,宁可与低等的仆妇们挤一处,也不愿施窈当面丢她的人。
施窈坐稳当了,撩开马车帘子,笑语盈盈问:“三表哥,愣着做什么?我们快启程吧,去茶楼抢个好位置。”
“哦,哦,这就启程。”江邈擦了擦额头冷汗,吩咐护卫们启程。
他也骑上一匹高头大马。
马车渐渐转到繁华的大街上,施窈不顾木香哀求阻拦的眼神,戴上面纱,撩开帘子,金光灿灿的脑袋伸出车窗外,喊道:“表哥!”
刹那间,整条街的人朝她行注目礼。
施窈落落大方地朝周围的人招手,又用力朝两丈远的江邈挥手:“表哥!表哥!”
江邈握紧缰绳,顿了顿,打马来到车窗外,彬彬有礼地问:“表妹有何事?”
他离车窗近,逼得施窈不得不缩回脑袋。
施窈对上他漆黑平静的眼眸,一手扒在窗沿上,一手指向远处的糖葫芦,活泼俏皮地说道:
“表哥,我想吃糖葫芦,表哥帮我买一支!”
江邈侧首,低声吩咐马下的小厮:“去给表姑娘买一支糖葫芦来。”
施窈立即得寸进尺道:“要四支,我一支,半夏一支,木香姐姐一支,柳华姑姑一支。”
江邈醇厚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多买几支来,给车上的娘子们一人一支。”吩咐完,又笑对施窈道,“姑祖母说得没错,表妹是个妥帖人。”
施窈冲他笑了笑,放下帘子,任由木香和半夏将她拖回车座上。
两个婢女累得满头大汗。
木香抬袖擦汗,无奈说道:“姑娘,别淘气!这在大街上,若传出一星半点的流言,损的是姑娘的名声。”
姑娘好生狡猾,死死扒着车窗,她和半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将她拽回来。
半夏挨近施窈坐着,悄声说:“姑娘,那江三爷是个好性儿的,生得俊俏,进退有度,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是为良配,姑娘为何不愿?”
施窈懒懒地靠着车壁,叹气道:“三表哥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试探下来,处处都好,可是,姑娘我福薄。”
这江三郎确实生了一副好脾性,并未因她一副暴发户打扮,便嘲讽她,轻蔑于她,她连番找茬,企图惹他厌恶,他都包容下来。
正如半夏所言,是个良配。
可惜,他是表哥,她是表妹。
若少了这层血缘,江家又未必护得住她。
因而,天注定他们有缘无分。
半夏暗自着急,忍不住多嘴问:“姑娘,为什么啊?”
错过这村,可没这店。
她瞧着江三爷就不错。
施窈透过车帘子缝隙,见江邈接了三支糖葫芦,又使人将余下的送往后面的几辆马车上,她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便听见江邈敲车窗,温润的声音道:
“表妹,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