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淮颂笑笑,朝来?人微微颔首:“辛苦,我带朋友先进去?了。”
护士长?忙跟着点头:“您先忙。”
走至走廊尽头,岑淮颂指了指最里面那扇虚掩着的门,“他在里边。”
麦穗踮起脚尖张望,透过矩形玻璃,只瞥见病房窗前摆放着的砖红花盆,阳光照射下,叶片翠绿。
“你不进去?吗?”
“我?”岑淮颂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我就不进去?了,跑到临安找你这事是先斩后奏,他还?不知道。现在大剌剌带你进去?,不得?找我麻烦?”
麦穗搞不懂岑淮颂的脑回路:“谢冯笙要是真计较这些,即便?你现在不进去?,他也会秋后算账。”
岑淮颂轻飘睨她一眼:“说这么多?,你是不敢一个人面对他吗?”
麦穗一噎,哑然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男人低头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我还?要赶回酒店参加视频会议,你的行李箱我帮忙送到外公家?”
他口中的外公是冯成山,麦穗自觉现在没有任何合理的身份登堂入室,皱着眉拒绝。
“我定了酒店。”麦穗说,“你着急离开的话,帮我寄存在门口警卫室吧。”
两人不再僵持,岑淮颂目送麦穗走入那道原木色病房门后堪堪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
麦穗犹豫着推开病房门。
屋内的男人背对而坐,拿着小型喷壶与松土锄,给放置在移动桌板上?的向日葵洒水松土。
不知是不是错觉,几月不见,麦穗总觉得?谢冯笙的身形清瘦不少。从前的他身材虽称不上?健硕,也属于脱衣有肌肉的存在。
可是现在,虽然他没有穿医院标配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上?身一件干净简约的白色衬衫,下边搭配一条黑色休闲裤,却?令人从背影中读出重病缠身的虚弱。
这一瞬间,酸楚涌上?鼻腔,潮湿蔓延眼眶,麦穗忘了呼吸,松开手?下的铁质把?手?,快步走进去?。
慌乱脚步声没有引起谢冯笙的注意,他继续手?中的动作,精心照料着眼前含苞待放的嫩黄花骨朵。
种种复杂情?绪缓慢心房,麦穗盯着谢冯笙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终于压抑不住喉口溢出的苦涩,哑着嗓子喊出那个于梦中呓语过无数遍的名字:“谢冯笙……”
她的声音夹杂一丝颤抖,还?有几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紧绷。
轻盈的三个字飘散在空荡病房内,落入谢冯笙的耳中,却?如同?万鼓齐鸣。
松懈的脊背变得?僵硬,反应几秒,他愕然扭转身体,看向身后。
棱角分明的面容更显凌厉,却?因唇瓣与脸庞同?样苍白少了血色,相较从前减去?几分压迫感。
惊讶之色并未在那双深邃眼眸中停留太久,谢冯笙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往日面对她时的温和。
“你来?了。”他的声音很是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眼神却?迥然有异,开始回避,先是落在粘有营养土的瘦长?手?指,再落到手?背上?几个已经结出深棕痂皮的针孔。
狼狈时刻最不想面对的人,如今正站在他的正对面。
谢冯笙动了动胳膊,将挽至小臂中间位置的衣袖抖落,面露难堪地背过手?。
“你躲什么?”喉咙像是浸了盐水,发干又?发涩,麦穗吸了吸鼻子,将哭腔压下去?,红着眼眶朝男人质问。
顾不上?那盆认真培育的花,谢冯笙将挡在腿侧的桌板推开,快步挪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