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不欲与他多说,自草席上拾起朱南羡的斗篷与外袍,撑开来抖了抖,仔仔细细地叠好:“殿下呢?”
覃照林在她一旁蹲下:“刚才殿下还戚四小姐斗篷,四小姐说有话要对殿下说,他俩挪去洞外头说话去了。”
苏晋闻言,眼帘微垂,“嗯”了一声。
覃照林看了眼苏晋的脸色,忽又想起十三殿下瞧上他家大人这事。
他原想问问苏晋的意思,但一时又琢磨着他家大人毕竟是女的,这咋好直说,也只有用试十三殿下的法子来试试苏大人了。
是以他问:“大人,俺以前当指挥使的时候,听巡城御史说,御史就是管规矩的,品级愈高的御史管得愈多,像您这样的,是不是连皇帝老儿的家事也管?”
苏晋一边就着朱南羡煮好的雪水净了手,一边回了句:“有话直说。”
覃照林道:“您看您跟十三殿下走得这么近,他这个年纪还不成亲,你咋不谏言哩?”
苏晋一顿,转头看了覃照林一眼,顷刻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透彻,说道:“本官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御史,只要不违逆德行,不超出底线,可以自私。”
覃照林挠了挠头,咋又不明白了哩?
开春的卯时,天边只有一丝微光,出了山洞,寒气迎面扑来,朱南羡回身看向戚绫:“甚么话要对本王说?”
晨风将戚绫的衣裙向后撩去,在这晦暗的山腰,像枝娇艳的梅。
“臣女听说,殿下初七就要动身回藩了。”
朱南羡道:“嗯,初七一早便走。”
戚绫道:“殿下连祈福迎春都不等吗?臣女听说,等迎春过后,陛下还要为殿下赐——”
“没有赐婚。”朱南羡打断道。
他负手看着她,一身月白劲装如染冰霜:“冬猎之所以带上你,是因父皇授命,父皇身子不好,本王不欲当面顶撞,但冬猎过后本王自会与他解释明白。至于戚家,本王皇嫂会亲自登门致歉,你的亲事更不必忧心,本王皇兄继位后会将你收作义妹,亲自帮你寻一门好的。”
戚绫愣怔地看着朱南羡。
她忽然想起他少年时来戚府的那个花灯节。
她自石桥上过,新做好的花灯险些跌落水中,还是他伸出刀柄将花灯凌空一挑,递还给她说:“灯这么好看,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