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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国子监那头。
第二批文章才贴出,乔时为便跑来寻黑脸老儿提竿收线。
“祭酒大人,浮子沉了,该收鱼竿了。”
赵祭酒装出一副风轻云淡、不急不躁的模样,教育乔时为道:“莫急莫急,急事宜缓办。”
乔时为回应:“墨迹墨迹,时机不可失。”
他解释道:“那位‘含光韬耀’、‘独步才华’的范大师兄,他觉得祭酒大人写得不够好,神来之笔替你改了几个字……你去迟了,怕有人发现了会提醒他,叫他改过来。”
如此,赵祭酒换上正经官服,去了广文馆。
有肖主簿帮着张罗,八十斋的斋谕们,也都往广文馆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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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如柳枝,袖袖相接触。
赵祭酒打头,领着一群斋谕说说笑笑,广文馆前赏读上舍生们贴出的文章。
若能得祭酒大人叹一句“写得好”,学子多半能评为“优等”,先人一步。
郭富三揣着两袖,正巧跟在赵祭酒一侧。
赵祭酒今日有些“吝啬”,看完大半文章了,仍不肯抛一两句赞誉之词。
在一名范姓学子文章跟前,他放慢了脚步。
“这是郭斋谕名下的学生罢?”
“回祭酒大人,正是下官的学生。”
“很好,很好。”赵祭酒乐呵呵言道,“此子文中大谈学校之设、教养之责,以本官之见,这祭酒大人理应由他来做才好,郭斋谕说是不是?”
他脸上带笑,语气平和,若是光听情绪,不细听字句,根本听不出他在夹枪带棒。
“祭酒大人过誉了,此子还需多加教导,继续长进……”郭斋谕当局者迷,喜上眉梢。
忽而一阵寒风过,好似有些过于寂静了。
郭富三这才注意到诸位同僚一声不响,都围看着他,又有些平日里不对付的人在窃喜。
他后知后觉,讪讪道:“祭酒大人方才……方才说什么?”
不知是哪位好心的斋谕,凑到郭富三耳畔,用众人皆能听闻的音量,悄声告诉他:“你学生贴的这篇文章,是抄祭酒大人的,前一阵我不巧读过。”
另一位好心的斋谕提醒道:“不是一篇……后头这两篇瞧着也像是。”顺便拍了马屁,“我说怎读着像是大师之笔,原来是祭酒大人所作,这便说得通了,我等钦服。”
“这如何可能?”郭富三满脸惊愕,他第一时间不是为学生辩解,而是惊心骇神呼道,“下官毫不知情。”
一个人唱戏到底欠功夫,郭富三没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此时竟乐此不疲在你一句、我一句探讨着,这学生动了哪些句子:“这句应是‘内有燕安废学之失’,用了‘燕安怠惰’的典故,却硬生生被改成‘内有燕安无志之失’,怕不是理解成‘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郭富三扑到赵祭酒跟前,声声切切:“祭酒大人,下官毫不知情……下官怎会教学生这等下劣的手段?”
长长一声“嘶”,被撕下的残纸随风落,赵祭酒一挥衣袖,冷哼一声,怒意滔天:“查,给本官一五一十地查,尽数上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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